“王妃,再怎么…你也得多陪王爷呀,”伊嬷嬷知道这人不是王妃,但却不知具体身份,等丫鬟下人都离开,便忍不住责怪她,“王爷要是有个什么意外,皇上怪罪下来,你也免不了责不是。”
“是,我知道了。”王招宝点头,“伊嬷嬷,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小王爷。”
伊嬷嬷是被一个蒙面黑衣人给救了,她今日着实是受了惊吓,年纪又大,又担心苏年担心了一夜,这下确实很是疲惫,看了看睡着了的苏年,又看了看‘王妃’。
对于这个冒牌的王妃,伊嬷嬷一开始没放多少心思,皇上派来的绝对放心,只是王爷近来和她一起似乎很开心,两人有说有笑,这让伊嬷嬷心里稍微有了点警觉,王爷是何等人物!有多少姑娘想嫁入宁王府,这同一屋檐下,面对王爷,难保小姑娘不动心,不,应该说不动心才怪了。
“王妃,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等王妃好了,你也就轻松了,”伊嬷嬷眼珠子一转,笑道,“还是这伺候人的事儿你做的惯吧?”
“也是,突然让你来王府这成了主子,一时半会的,都会乐糊涂,你这脸和王妃一模一样,王爷心里定对你好上三分,得亏了你这脸呀,我们王爷对王妃那是情深义重,看也不看其他姑娘,更别说是奴才了,王爷他……”
‘咕噜’一声,不是很大声,但在这房间里还是挺清楚的,王招宝其实挺扛饿的,几天不吃他也有过,只是今晚特别的饿,伊嬷嬷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只是呆愣着脸,想着要不去找点吃的好了。
“呵呵。”
一声轻笑,王招宝和伊嬷嬷一同转头看向醒了的苏年。
“王爷,老奴把您吵醒了?”伊嬷嬷立马走过去,“您好点了吗?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没事,烧退下去就好了,”苏年微微摇头,“伊嬷嬷,你让人拿些糕点来。”
等伊嬷嬷让人拿了糕点,苏年就让她去休息了,见她一步三回头,视线仍不放心的瞟着小非,苏年更乐了。
苏年并没有真睡,只是浑身没劲,懒得睁眼,伊嬷嬷说的他都听见了,还偷瞄了一下小非,一看她那样就知道她自己神游去了,伊嬷嬷说的她都没听进去,伊嬷嬷这已经算客气了,以前那是直接大骂有非分之想的丫鬟。
小非对他并没有什么想法,苏年知道,他对小非也没有,他还是喜欢曲菲,他只是觉得小非很特别,相处起来很舒服,他愿意和她做…朋友,对,朋友,反正他和她现在,都对彼此没有其他感情,以后……
“小王爷?”王招宝按照伊嬷嬷临走前的吩咐,将小炉子上热着的药倒了出来,端到苏年面前,见他看着自己发愣,“小王爷?”
以后?苏年眨了下眼,没有以后了吧?她是乌影,等曲菲回来,她…还有那个黑衣人就离开了,乌影是从不会出现在人前的,这次是特殊情况,对啊,他们两个也不会再见面了,所以他和她根本就没以后可说,只是这段时间的朋友,难得遇到这么投缘的朋友,稍微有点……可惜呢。
“烧傻了?”王招宝伸手在苏年眼前晃了晃。
苏年回过神,看了看小非的手,“你这手…也有点大啊。”
“小王爷,喝药吧。”王招宝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是有点大,因为缩骨功缩不了手嘛,“要我喂你吗?”
“不用,你不是饿了,吃糕点吧,”苏年接过碗,“把热着的鸡汤也喝了吧。”
王招宝毫不客气的走到外间熨着的鸡汤前,打开砂锅盖子,香气扑鼻而来,那鸡色泽鲜黄,看着就好吃,拿过小婉盛了碗汤喝下,才开始吃鸡肉。
“你没吃晚饭吗?饿成这样。”苏年将空碗放在床边小桌。
“没吃饱。”王招宝咽下鸡肉,又拿了新碗盛了碗,来到苏年床边,“你也喝一碗吧。”
“算了,我没什么胃口。”苏年摇头。
“那你睡吧。”王招宝放下碗,扶着苏年躺下,“你经常生病?我看外间那些东西炉子什么的似乎早就备着了。”
“本王才没那么虚弱呢!”苏年对上小非的那‘你现在不就是’的眼神,讪讪道,“就是…身体比较…‘娇气’一点,淋雪就发点烧。”
“哦,”王招宝点头,“你们不是有教武的师父嘛。”
“有,我也有在练武,”他们兄弟几个都有学过武功,只是苏年没怎么坚持,怕累,“再过几年,本王一定会变厉害的。”
“嗯,应该多练武,可以强身健体,也可以保护自己。”
苏年看着坐在床边端起他不喝的那碗鸡汤干了的小非,莫名就将练武这事上了心,“对了,你有没有哥哥或是弟弟?”
“没有,我们乌影几乎都是孤儿。”王招宝抿了抿唇,这鸡汤真好喝。
“我看外面那黑衣人跟你挺像的,还以为是你兄弟呢。”苏年笑了笑。
王招宝一顿,看了苏年一眼,“哪儿像?”
“眼睛啊,”苏年理所当然道,“你戴着人皮面具,他戴着面具,我只有看眼睛啦,你俩眼睛真有点像。”
“呵呵,”王招宝干笑,“眼珠子还能看出像不像来,小王爷厉害。”
“哼,”苏年轻哼一声,想起黑衣人那身汗,“他真的一直就在王府外面待着?”
“嗯,差不多吧。”
“下那么大的雪,那他睡哪儿啊?他背着本王回来流了一身汗呢,”苏年拉了拉被子,“要不我让伊嬷嬷收拾间屋子给他好了。”
“不用,他…自己会看着办的。”王招宝可不想再聊‘黑衣人’,“小王爷,你为什么去望雪丘啊?”
苏年的沉默让王招宝知道他不想说这个,他本来也就为了转移话题,不甚在意的起身,“小王爷你睡吧,我在那儿靠靠,你要是醒了就叫我。”
苏年侧头看着小非将里屋的蜡烛吹熄,看着她走到鸡汤那儿无声的吃了几块鸡肉,看着她满足的走到椅子上坐着,然后又站起来,侧着身子靠着椅背,抬手一挥,外屋的蜡烛也灭了,屋子里没有光亮。
“你真的很不像姑娘家。”
“我觉得我已经够像了,”王招宝闭上眼,听苏年再次得出结论,觉得好笑,随口道,“要不你干脆把我看成男扮女装好了。”
“嘿嘿,我没有数落你的意思,你别生气。”苏年笑了笑,看着床顶,“我为什么去望雪丘,很多人知道的。”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王招宝对宫中的事知道的不多,乌影的存在是为了帮皇上办事,办事就是只看结果的事,去杀谁,他们乌影不问过程不问身份,只看人死,当然啦,也有乌影会打听,会知道许多事,但王招宝就是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把‘读圣贤书’改成完成任务就贴切了。
“我母妃生了我之后,身子就特别不好,她很喜欢雪,她说我就是在下雪天出生的,我八岁那年,我母妃病重,她让人抬她到院子里,她想看看雪,我和父皇陪在她身边,她说,她想看我长大后的府邸,她想看我以后的妻子,她舍不得我父皇,她说,她会在每年的初雪,在能看得到我和我父皇的地方看看我们,她让我父皇照顾好我,她叫我要无忧无虑的长大,然后她就走了,和雪一起走了。”
王招宝静静听着苏年说着,他说的没有停顿,也没有多么难过,但王招宝想,他现在的眼神应该是悲伤和思念的,就像在望雪丘的小屋里一样。
“望雪丘是我十岁那年找到的,我从那里看见了皇宫,还有我未来府邸的位置,我想,我每年初雪就去望雪丘,和我母妃一起,看看‘我们’,我带我父皇来过一次,我父皇才答应我出宫,封我为宁王,给我建府邸。”
“那你每次去望雪丘回来都会生病吗?”王招宝从椅子上起身,来到床边坐着。
“……”苏年想了想,他十三岁出的宫,封的王,三年,好像……差不多,便弱弱道,“偶尔吧。”
“小王爷,你想你母妃的话,不如每年初雪就进宫去和皇上待着,和他聊聊你母妃,免得皇上忘了你母妃,毕竟后宫佳丽三千,”王招宝说的委婉,他其实想直接说‘你就别折腾了,去皇陵和皇上一起给贵妃上柱香得了,自己一个人去那儿待着,心里更憋的难受’,“你母妃随初雪来,听着她最爱的两个人在说着一家人的过往,那她肯定会很高兴,那画面多温馨啊,而不是看着你孤零零的去望雪丘待上好几个时辰,然后回来发个烧什么的。”
苏年眨了眨眼,他原本以为小非会安慰他一两句……
“而且你想啊,你在望雪丘,皇上在皇宫,她要看你们,岂不是要两头跑,”王招宝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对,“你下次就进宫找皇上,和皇上喝两杯,聊聊你母妃,让皇上也伤心伤心,想想你母妃,你说对不对?”
“你……”苏年有点愤怒,有点无语,有点……佩服小非了,谁敢说他父皇‘只记得新人不记得旧人’,她说的没错,他父皇虽很疼爱他,但对他母妃大概已经有些淡忘了,曾经他母妃确实是他父皇的最爱,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