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什么事,”苏年白了黄香香一眼,“你好好看路吧,要是滚下去磕了脑袋,肯定变傻子。”
“郡主,王爷说的是,”柳丝絮跟着道,“这石阶高,你小心点。”
“哼,不说就不说,我才不会摔着呢。”黄香香嘟了嘟嘴,继续蹦跶着往下走。
苏年示意一个金刀去看着黄香香,眼角瞥了眼身边柳丝絮胸前的那颗天珠,在月光下,微微罩着一层白光,“柳姑娘,你很想要这串佛珠吧?”
“听说这佛珠灵验的很,前两年也来找过,就是从没寻得过,”柳丝絮笑道,“倒是被王爷寻得了,其实我也挺好奇,王爷是怎么找到的?”
其实早前苏年和曲菲来的时候碰到过柳丝絮,知道她是为万祥寺的佛珠来的,今日她说的话也一直提到佛珠,苏年认认真真的看着脚下的石阶,“你的生辰本王还未送你礼物呢。”
柳丝絮微微一愣,瞄了眼苏年,“今日本就不为我的生辰,只为宏伯伯他们祈福,王爷有心了。”
苏年取下手腕上的佛珠,拿在手上把玩着,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其实这串佛珠跟着本王回去,也是被本王放在一边,倒不如让它跟着诚心想拥有的人回去,才能发挥它的价值。”
柳丝絮意外的看向苏年,心跳微微加快,这话的意思……难道……
“柳姑娘可想要这串佛珠?”苏年停下,转头看向跟着停下的柳丝絮。
“这可是王爷千辛万苦才找到的,”柳丝絮有些受宠若惊,苏年可从未对她这么…‘好’过,但是也忍不住内心的惊喜,“我…我就算喜欢也不能……”
“确实是辛苦找到的,”苏年捏了捏手中的佛珠,朝柳丝絮笑道,“本王这儿有一百零八颗,送你一百零七颗当作是生辰礼,剩下的一颗,本王跟你的天珠换,柳姑娘可愿意?”
“送……王爷要把佛珠送我当生辰礼?”柳丝絮看着苏年的笑脸,脸颊微微发烫,苏年要送礼物给她!
“也不是全送,你也知道,菲妹要是知道的话会不高兴的,所以,本王也不能空手回去,”苏年依旧笑道,“拿一颗跟你换天珠,柳姑娘觉得怎么样?”
“王爷要是不介意的话,”柳丝絮轻轻咬了下唇,内心欣喜不已,伸手将脖子上的天珠取了下来,于她来说,任何东西都比不上苏年给她的,“王爷,您真的把佛珠送给我?”
“嗯。”苏年接过柳丝絮递过来的天珠,将佛珠放到她手上,捏着这颗天珠对着月亮照了照。
“多谢王爷,我一定会好好戴着它的。”
柳丝絮着实喜欢这佛珠,偷偷瞄了眼苏年,喜欢这佛珠的原因,是因为听说这佛珠真的很灵验,能保佑戴着的人,不论财富健康,还有……姻缘,她一直想要佛珠就是想让它缓解她与苏年的关系,现在看来,果然是很灵验。
苏年将天珠收好,继续往下走,其实还是有点舍不得那串佛珠的,毕竟是大非给他的,但是,这天珠如果真的有用,那倒也值得,得让刘太医看一看,这颗天珠是要戴着还是碾碎了入药好。
在后面目睹了这场‘交易’的福根心中满是不解,好不容易憋到苏年上马车,走了一段路,才忍不住掀开一点车帘,“王爷,您为什么要把沉香珠送给柳姑娘啊?”
“不是送,是跟她换。”苏年拿着天珠把玩着。
“那为什么要换啊?您手上那颗天珠哪有沉香珠好啊,”虽然也听过这天珠的神奇之处,但是那也是传说,福根觉得一点也不值得,“柳姑娘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和您换,您亏了呀。”
“啧,”苏年白了福根一眼,“闭上你的嘴巴,本王乐意。”
“奴才也很喜欢那串佛珠呢。”福根可怜巴巴的看着苏年。
“滚。”
福根赶紧放下车帘,又突然想起件事来,便又掀开车帘,“对了王爷,奴才刚刚收拾披风的时候,捡到了一张字条,奴才打开看了,应该是大非给您留的。”
“你怎么现在才说!”苏年扬了扬声音,“字条呢?”
“这儿呢。”福根赶紧爬进去,将字条递给苏年,又退了出去,“大非写……”
“闭嘴,”苏年捏着字条,瞪着福根,“谁让你打开偷看的。”
“那奴才捡到就顺手看了嘛。”福根委委屈屈的将车帘放下。
车内有一颗夜明珠,但是也是昏暗的,苏年将车窗的帘子掀起,对着月光展开字条,虽然不是很亮,但是苏年也看的十分清楚,看了一眼就失笑出声,又看了两眼才将字条收好,靠着车厢,闭上眼睛,心情愉悦,“算你听话。”
纸条上写着,‘给小王爷的字条’。
***
王招宝没有下山,而是往山上走,他脚不方便,走了很久,天黑了许久才找到一处茅草屋,里面有一张供人休息的床,万祥寺在半山腰,山顶会有这种茅草屋在王招宝的意料之中,也许是为上山砍柴的农户准备的,反正他打算就在这里了,十有八九他的尸体被发现后,即使再恶心,也会有和尚来替他收尸,说不定会念经替他超度。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王招宝开始想苏年了,他应该已经回去了吧,他看见那串佛珠会高兴吗?会喜欢吧?会不会经常戴着?给他留的字条看见了吗?这次不算不告而别了吧,他会不会偶尔……想他?
一直在用内力压制住体内的毒,他已经筋疲力尽,而且现在也没必要了,王招宝闭上眼,身子一颤,血腥味瞬间从胸口直涌喉咙,然后从嘴里喷出,他呕了好几口发黑的血,眼珠子发红,心脏收紧,身上的黑线猛的蔓延,竟然瞬间沿着脖子布满了半张脸。
“呃!”
浑身如反复被利刃划开,王招宝紧紧抓着拐杖,忍受着这一波毒发,等他渐渐能思考后,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他气喘吁吁的跌倒在床,模糊的视线看着房顶,残留的痛疼终是让他受不了的晕了过去。
王招宝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太阳已经西偏,他依旧躺在床上,手指连动也动不了,他楞楞的看着房顶,鼻间充斥着血腥味,等天完全黑了,他突然觉得有点饿了,便颤颤巍巍的伸手往怀里摸了摸,拿出那包被压的粉碎的糕点。
但是他实在坐不起来,便将纸打开,用手抓了一把粉末,慢慢的往嘴里送,混着血腥咽了下去,可突然又呕出了好几口黑血,可惜了,这个还真挺好吃的,他闭上眼,本想缓一会儿,却又再次晕了过去。
一道黑影站在茅草屋的窗户外看着里面散发着死气的人,他浑身都是血腥味,站在这里都能闻到,借着月光,甚至依稀能看见那布满整张脸的黑线,黑影知道,也许过了明天,那些黑线就会划开他的皮肉,让他死的惨不忍睹。
“自讨苦吃。”黑影抿了抿唇,转身离开了茅草屋。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乌云密布,想来是迟来的春雨时节,雨没有停下的迹象,茅草屋还算结实,但还是有几处在漏雨。
王招宝是被水滴滴醒的,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水滴在他的脸颊,他的头发已经湿了一半,看来已经滴了很久了,他怎么还没死啊?不过也快了,因为他自己都已经闻到了死亡那腐烂的味道。
就这样感受着水滴在脸上的冰凉,来提醒他自己还是活着的,他在想,他们已经是乌影了,为何还要给他们种这种让人受尽折磨的毒呢?为何不给他们直接就能死掉的毒呢?
苏年现在又在做什么呢?下雨了,应该不会练功吧?他不太喜欢下雨呢,有点想他了。
‘滴答’‘滴答’‘滴答’……
耳边突然只剩下水滴的声音,清晰的不得了,可是一会儿又什么都听不见了,视线也渐渐模糊,王招宝的瞳孔缓缓放大,他张了张嘴,最终闭上了双眼……
宁王府。
雨有点大呢,伊嬷嬷收起伞,吩咐丫鬟在外候着,转身跟着苏年进了房间,“王爷,您是要拿什么东西吗?吩咐老奴过来拿就行了,这么大的雨,您特意过来,着凉了怎么办哦。”
苏年一进房间,视线便看向大非最喜欢的窗户,窗户开着,角落里,那堆鹅卵石掉下来了几颗。
伊嬷嬷顺着苏年的视线看过去,“呦,雨也没淋进来,怎么连石头都吹掉啦?”
苏年走过去,弯腰将掉落在地上的一颗鹅软石捡起来,重新将它放回角落那堆鹅软石上面,又将滚落在窗台的几颗也放回去。
“王爷,小心被雨水溅着,”伊嬷嬷跟上前,“老奴把窗户关起来吧。”
苏年抬手制止了伊嬷嬷,他看着外面的雨,又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际,心里莫名也跟着沉沉的,过了一会儿才伸手将窗户关了起来,他再次看向那堆鹅软石。
“王爷,您没事吧?”虽然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欢下雨天,但是也从没这么不开心过呢。
“没事,”看着被他捡起放到最上面的那颗鹅软石,苏年弯了弯嘴角,“堆的真不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