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内,偌大的院子站了一排排的锦衣卫,房间内更是站着好几位御医,一身黄袍的苏景荣坐在床边,皱着眉看着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的宝贝儿子。
“怎么样?”苏景荣一脸担忧。
“回皇上,王爷郁结于心,才导致气血虚,身子才迟迟好不了。”
“朕只想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好起来!”苏景荣皱眉,这话他都听几遍了。
“这……”
“你们一个个的……都已经快一个月了,皇儿的病还不见好转!”苏景荣气的大声呵斥。
“皇上息怒!”
几位御医赶紧跪下。
“皇上,若王爷心中郁结不解,臣等也是……无能为力啊。”
“什么?!无能为力?!”苏景荣伸手指着说话的御医,“皇儿要是好不了,你们也别想活命!”
“嗯……”昏睡中的苏年难受的轻哼一声,轻声颤道,“救……救我……父皇……”
“皇儿!”苏景荣赶紧握住苏年的手,“父皇在这儿,皇儿?”
“父皇……救我……”苏年迷迷糊糊的轻声喊着,“有人……要杀我……父皇……母妃……”
“皇儿,父皇在呢,父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苏景荣心疼的不得了,拿着袖子给苏年擦额头上的虚汗,“皇儿别怕。”
“皇上,”在一旁和一群御医跪着的刘太医开口道,“老臣有一事要与皇上禀报。”
“快说!”
“事关王爷,”刘太医看了看周边的人,“皇上?”
“都给朕退下!”苏景荣挥了挥手,等房间内只剩下刘太医,才叹了口气,“刘太医,你起来说吧。”
“皇上,其实,王爷从千称山庄回来之后,精神上就一直不太好,”刘太医慢慢站起来,“那段时间,老臣也一直来给王爷看病。”
“那不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苏景荣皱眉,“怎么你现在才说?”
“这,皇上……”刘太医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吧。”
“是王爷让老臣不要说出去的,他不想让皇上担心,”刘太医叹了口气,“皇上,因齐狞宫的事,王爷那半年遇到了好几次的追杀,本就深受惊吓,之后,在千称山庄,王爷又亲眼看见了杨大人一家惨死的模样,王爷今年不过十六,杨大人是他的老师,杨大公子是他的好友,王爷小小年纪哪能承受的住啊!哎。”
“从千称山庄回来后,王爷就一直做恶梦,一日比一日严重,他告诉老臣,总觉得有人要…杀他,说是之前有王妃还有皇上派来的乌影在他身边,他并没有那么害怕,但是王妃如今也不在身边了,他总觉得很不安全,有时候甚至睡都睡不着。”
刘太医说着偷偷瞄了眼苏景荣,见他脸色沉重,若有所思,便继续道,“回来的两个多月,王爷一直在忍着,不让老臣告诉任何人,这些事一直压在王爷心里,日积月累,便成了心疾,哎,都是老臣的错,请皇上责罚。”
“皇儿愿意把心事告诉你,就是信任你,你照顾皇儿那么多年,怎么会是你的错,是朕思虑不周。”苏景荣想了想,“刘太医,如果让皇儿安心,他的病会不会好起来?”
“这……”
“父皇。”
“皇儿,”苏景荣听见苏年的轻唤,急忙微微俯身,“你醒啦!父皇在呢。”
“父皇怎么…来啦?”苏年想坐起身,被苏景荣制止了。
“皇儿,你乖乖躺着,别起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告诉父皇,父皇一定会治好你的!”苏年的声音十分沙哑,听的苏景荣越发心疼。
苏年缓缓摇了摇头,虚弱道,“父皇,儿臣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了母妃呢。”
“是嘛,”苏景荣心疼的勉强笑了下,“你母妃是不是让你不要想太多?让你赶紧好起来?”
“嗯,”苏年点了下头,“父皇,可是我的扳指不见了。”
“扳指?什么扳指?”
“母妃最喜欢的雪上红,被儿臣弄丢了,我向母妃道歉,母妃没有怪我呢,还说,会有人将雪上红给儿臣送回来,那人会替母妃保护儿臣呢,”苏年累了似的闭了闭眼,“父皇,您说,儿臣只是做梦罢了,还是说,真的是母妃托梦给儿臣?”
“当然是真的啦,你母妃既然说了,那雪上红肯定有人会给你送回来的,”苏景荣急忙安慰道,“你别担心,父皇也向你保证,你只管安心等着,知道吗?”
“嗯,父皇和母妃都说了,那一定是真的,儿臣相信父皇,”苏年闭上眼,“父皇,儿臣有些困了。”
“好,你好好睡一觉,父皇会再来看你的。”苏景荣帮苏年盖好被子,一脸沉重的从里间出来,“刘太医,刚刚皇儿说丢了扳指的事,你知道吗?”
“回皇上,老臣不知。”
“哎,”苏景荣在外间的椅子上坐下,命人将伊嬷嬷和福根叫进来,“刘太医,这阵子你多费心,皇儿有什么事,一定有要立马告诉朕。”
“是,皇上放心,只要想办法解开王爷的郁结,那臣保证,一定能让王爷恢复健康。”刘太医说完,福根和伊嬷嬷就被人带了进来,刘太医便退到一边。
“奴才参见皇上。”
“老奴参见皇上。”
伊嬷嬷和福根两个人都两眼发红,跪在地上。
“当初皇儿执意要搬出皇宫,朕就已经嘱咐过你们,皇儿自小身娇体贵,一定要好生照顾,”苏景荣一拍桌子,“你看看你们把他照顾成什么样了!”
“奴才该死!”福根一脸自责,“请皇上责罚。”
“是老奴没照顾好王爷,”伊嬷嬷抬手抹眼泪,“请皇上责罚。”
“要不是看在你们是小慈的人,朕早就把你们拖出去打死了!”苏景荣咬了咬牙,“皇儿说他丢了个扳指,你们知道这事吗?”
“回皇上,老奴知道,是娘娘最喜欢的雪上红,王爷之前还一直没说,”伊嬷嬷点头,心疼道,“是有天晚上,老奴发现王爷自己在后院满院子找东西,王爷才告诉老奴,他失踪那次,一天一夜都在河边,王爷说,他做梦梦到娘娘,娘娘告诉他,去护河放河灯能实现心愿,王爷就希望能在后院找回那个扳指。”
“皇上,奴才也知道,”福根吸了吸鼻子,“扳指是那次在千称山庄丢的,王爷让奴才找,奴才无能,一直没找到。”
“在千称山庄丢的?!”苏景荣知道苏年非常重视他的母妃,丢了雪上红,这孩子心里肯定难受的很,况且又是在千称山庄丢的。
“是,王爷本来以为是丢在他休息的房间,但是奴才那天有去找过,没有找到,后来王爷又想到,可能是和那个刺客纠缠的时候丢了,奴才去问过了,并没有在那间房间里找到过扳指。”福根十分后悔,“早知道那扳指对王爷这么重要,奴才那天就该一直找一直找了。”
“王爷心中的郁结看来也包括丢了娘娘的扳指啊,哎。”刘太医在一旁喃喃道。
“哎!怎么不早告诉朕,这孩子,以前大事小事都爱跑来和朕说的。”苏年确实是越来越少瞎闹了,出奇的乖,苏景荣闭上眼,遇到那么多事,难怪自己的宝贝儿子会有郁结了。
“王爷也是怕皇上您担心。”刘太医道。
“朕还宁愿他来找朕闹一闹,”苏景荣叹了口气,“雪上红是朕送给他母妃的第一件东西,他母妃走后,他将他母妃的东西视如珍宝,连曲家丫头都不让碰呢。”
“皇上,既然知道了王爷的郁结所在,那只要对症下药,王爷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刘太医道。
“嗯。”苏景荣想了想,吩咐他们照顾好苏年,就先回皇宫了。
刘太医等皇上离开了宁王府,便开了张药方,让伊嬷嬷去熬药,又忽悠了福根几句,让他抓紧时间去找扳指,等人走了,他才进了房间。
“王爷,皇上回去了。”
床上的苏年睁开眼,转头看向刘太医,朝他笑了下,“太医,你在父皇面前说的头头是道的,一点也不像‘不敢’呢。”
“呵呵,老臣说的也并非全是假话,”见苏年要坐起来,刘太医急忙上前,扶着他坐好,顺便替他把了把脉,“王爷从千秤山庄回来后,确实有几日睡不好吧。”
“还好。”苏年点了下头。
“老臣说的那些,其实也是老臣之前所担心的,只不过,王爷比老臣想象中的坚强呢。”
是嘛,苏年想了想,其实齐狞宫那会儿他一开始确实如刘太医所说的那样,是害怕的,如果不是那次遇袭,大非让他亲自看着那三个‘臭虫’向他求饶,给了他足够的安抚和鼓励,跟他说‘别怕,没人能伤的了他’,恐怕,他就真会如刘太医所担心的方向发展了。
“有个让我变得这么坚强的人呢。”苏年轻声说了句,笑道,“太医,多谢你了。”
“王爷客气了。”刘太医松开苏年的手,叮嘱道,“王爷可不要再让风寒加重了,万一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