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道黑影快速的进了房间,拿过案台点着的香炉,朝床上躺着的人走过去,看了看熟睡中的曲菲,将手上的香炉摔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
曲菲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翠儿?”
“醒啦。”
这突然响起的男声让曲菲瞬间惊醒,她猛的坐起身,拉着被子直往床里面缩,“谁?!你是谁?!你想干什么!?翠儿!来人啊!”
“别叫了,叫来了人对你也不好,”黑衣人手一转,一根银针出现在他指间,“这根银针你还认得吧?”
房间昏暗,虽然点着炭火,但也看不见这黑衣人手上的银针,不过曲菲倒是听出来了这人的声音,她瞬间怒道,“是你!你想干什么!?”
王招宝冷笑一声,在床边坐下,晃了晃手中的银针,“前天晚上,你对小王爷做了什么,不需我再说吧?”
曲菲又是一惊,“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赶紧滚出去,不然我就叫人来了!”
银针自然不是魍春针,是王招宝随便代替的,反正曲菲就算认得也看不清楚,“你最好老实告诉我,这针你从哪儿来的?”
“什么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曲菲急忙跑下床,“来人啊!”
“小王爷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人来正好。”王招宝淡淡道。
曲菲一愣,咬了咬牙,“我根本就没对七哥哥做过什么!七哥哥不会信你的胡说八道的!”
“哦?”王招宝悠哉悠哉道,“上次望雪丘的事,小王爷可是信我的。”
曲菲脸色微变,“既然七哥哥都不知道,那根本就没事发生!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我又做了什么?!”
“我能来找你,还要证据?”王招宝淡淡道,“我的耐心有限,数到三你不说,我就将这针刺进你体内,然后带你去乞丐堆里……”
“你敢!”曲菲瞳孔一缩,“我是宁王妃,你要是敢毁我清白,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哦?你这不是知道这针是什么针嘛,还不说!”
这叫大非的黑衣人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在黑暗中像是只吃人的野兽,曲菲往后退一步,不知什么东西就从她耳边飞了过去,撞到她身后的门,‘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再动一下,这针可就飞过去了。”王招宝幽幽开口,“一。”
曲菲的双眼惊慌的转着。
“二。”
“我……是我又怎么样!”曲菲咬了咬牙,不确定这人知不知道这针是有毒的,“我是七哥哥的王妃,本来我们就应该……”
“废话不用说,我只想知道,谁给你的?”
“……一个叫罗娘的女人,”也不确定,这人知不知道这针和齐狞宫有关,曲菲道,“她说,这针能让七哥哥…钟情于我,所以我才……”
“她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洗衣服的,偶尔会来这儿收衣服,其他的我都不知道了。”
曲菲这个小丫头有点贼,说的话估计也一半真一半假,王招宝也懒得和她多扯皮,站起身打算用银针刺她一下,逼她带他去找这个叫罗娘的,谁知这时候腹部突然一抽,接着就如被刀划过似的。
曲菲看这黑衣人站起来却没动也没说话,便接着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她这两天都没有来。”
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是拿着几把刀子插在腹部,然后一起拼命搅动着,王招宝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我…我听说七哥哥那天晚上是在你的院子里,”曲菲盯着黑衣人,只见他微微弯了弯腰,“那,是谁帮了七哥哥?”
王招宝本来就还发着烧,好死不死的,魍春针的毒这下突然发作,又是头一次发作,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话都说不了,再加上他被苏年折腾的身子还酸疼着,一下没忍住,捂着腹部跌坐在床。
“你告诉我是哪个姑娘?我毕竟是王妃,”曲菲见状,悄悄往后退,“七哥哥既然宠幸了她,那娶了当侧妃也好。”
见黑衣人依旧不动,曲菲立即转身开门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翠儿!?来人啊!!有刺客!来人啊!”
王招宝咬了咬舌尖,让疼痛转移一些,趁着回神的瞬间,急忙从窗户跑了出去,幸好他对王府熟悉,只不过头一次如此狼狈跌跌撞撞的回到了院子里,一下便坚持不住,直接倒在了雪地中,瞬间的寒意倒让他清醒了不少,他缓了一会儿,适应了下腹部的疼痛,正想站起来,手臂就被拉了一下。
“你可是真是狼狈,”红犰将赤墨扶回房间,“毒发了?”
王招宝一头冷汗,点了下头。
将赤墨放倒在床上,就见他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红犰从怀里取出瓷瓶,硬是塞进他嘴里三颗,“看看能不能止疼。”
王招宝又缓了一会儿,相比蛆丝毒发作是全身,这个还算好一些,只是腹部疼痛,他比常人要忍得住,只要头一次适应了,知道了毒发疼痛的程度,之后就会好一些。
“你怎么又来了?”
听着赤墨气若游丝,红犰笑了下,“现在杀你易如反掌啊。”
王招宝没精力和她搭话,半睁着眼。
“出任务前来见你最后一面,”红犰拉过被子给赤墨盖上,“走了。”
红犰说走就走了,王招宝疼的厉害,但也晕不了,更别说睡觉了,他的精力几乎都用在抵挡腹部的痛感上,直到天微微发亮,他才昏昏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
“怎么样了太医?”苏年一脸担忧的看着昏睡不醒的大非。
“他烧的有点重,”刘太医提笔开药,“身体很虚啊。”
“怎么会这样呢?他昨天回来的时候只是声音有点沙哑,”苏年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大非的额头,真的很烫,“我走的时候,他没什么异样的。”
“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把他累着了,具体的还得等他醒来再问问。”刘太医道,“他的袖子有点润润的,得给他换一身衣服,不然会更严重的。”
“好,”苏年想起之前那次,他也是一声不说的变得虚弱,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蛆丝毒发作,便有点着急道,“太医,他不是毒发吧?!”
“那倒不是,”刘太医将写好的药方吹了吹,经苏年这么一提,倒是想到了什么,“不过,因为他身上有蛆丝毒,即使他中了其他毒,也很难诊断出来。”
“难诊的话,就不是不能诊,”苏年立马道,“太医,你赶紧给他再看看!”
“王爷,你先别急,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他好好休息,把烧先退了。”
苏年闻言,立马叫福根把药方拿给伊嬷嬷,等人都退下,苏年才准备给大非换身衣服,将他轻轻扶起来,让他半靠在身上,才将他的袄子褪下,正要再脱时,手就被按住了。
“小王爷,你不是对我起了色心吧?”王招宝睁开眼,笑道。
大非的脑袋搭在苏年的肩头,听见大非说话,苏年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想起自己做的梦,顿时有些紧张的缩回手,“胡…胡说什么呢!你的衣服湿了,我想帮你换下来而已。”
王招宝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还好醒的及时,不然他这一身青青紫紫的痕迹被苏年看到就遭了,“我自己来吧。”
“你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说?!”苏年将衣服递给他,一脸的担忧加不高兴。
王招宝接过衣服,“突然的,我也不知道我会生病嘛。”
“那你前两天是去干什么了?刘太医说你是累着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就是病了而已,”王招宝看了看苏年,“那个,小王爷,你能不能帮我把床帘放下来?我先换下衣服。”
苏年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他的衣服,视线扫过他的脖颈,见上面有几处紫紫红红的地方,立马伸手摸了过去,“你这儿怎么了?被什么打了吗?”
苏年拇指扫过的地方让王招宝浑身颤了下,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缩了下脖子,冬季的袄子衣领都比较高,他又用头发遮了一些,这下也不知道露出了多少。
“没有,小王爷,我身上很不舒服,先让我换了衣服吧?”
“哦,”苏年赶紧起身,放下床帘,隔着帘子道,“你真的没事吗?不要再像上次那样瞒着我!你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记得,”王招宝边换衣服边道,“只要事关生死,都要告诉你嘛,但我就是发烧而已。”
“最好是这样。”苏年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下。
“其实前两天,我是去查件事儿去了,”王招宝想了想,“小王爷,齐狞宫的人可能混进了王府。”
“什么?”许久都没听到齐狞宫这三个字了,苏年皱眉,“你是说齐狞宫还有漏网之鱼?”
“嗯,”王招宝道,“只是暂时还不知道是谁,所以,小王爷,你不要和陌生人走的太近,下人也是,东西也不要随便吃,饭菜吃前要验一验,一定要警惕一些。”
“你怎么跟交代小孩儿似的,”苏年笑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总之,得先严查一下府里的所有人。”王招宝掀开床帘,抬头看着苏年,“特别是一个叫罗娘的,不过我猜,这个人的身份也是假的。”
苏年转头看去,见大非发丝微乱,双眼可能因为发烧而泛红,习惯性的忽略掉他变来变去的脸,苏年没来由的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