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给南荣吕做了几件小肚兜,说是因为这孩子忌水,那火红色的肚兜可以让他平安,没有苏年的允许,谁也不能把它从他身上脱下来,这个理由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苏年说出口了,大家只有听从。
伊嬷嬷一直照顾苏年长大,如今苏年每日上朝,她也闲下来,倒是非常喜欢这个漂亮的孩子,就和老妈子一起在照顾他,除了帮他洗澡之外。
刘太医来给南荣吕看过,孩子的身体没什么异常,就是比较瘦弱,后面好好养一养,没什么大碍,也给他看了心口的印记,刘太医猜测,可能是因为蛆丝毒毒性过强,通过父母而有一点移到了孩子身上,这一点蛆丝毒没有毒性,但是却在孩子心口凝聚成了这个印记,能不能祛除还不知道,至于孩子的嗓子问题,因为他太小了,而且时间已经超一个月了,要想恢复,没什么可能。
半个月过去了,王招宝暗中观察过,确实没人敢脱下南荣吕身上的小肚兜,孩子洗澡的问题就落在了王招宝身上,洗一洗倒也顺手了,本来刘太医有意收养,伊嬷嬷也想照顾他,但是除了苏年,王招宝始终不放心,毕竟万一被发现,会牵连他人,只有苏年才能保护这孩子,在这孩子身上的印记能掩盖掉或除掉之前,他留在苏年身边最安全,苏年捡到了个孩子养,这事皇上自然也知道,只当他有善心,夸了他几句,倒也没放心上。
至于这孩子在哪儿睡,他还是不适合让太多人照顾,小孩儿每日拉屎拉尿的,王招宝每晚都要给南荣吕洗澡,所以干脆就让老妈子住在了他住的院子里,就在王招宝房间隔壁,老妈子叫秀娘,四十多岁,特意找的,是个哑巴,不识字,亲人几年前也都相继去世了,只身一人,所以她一见到南荣吕就很喜欢他。
本来打算让南荣吕和秀娘一个房间,但这小家伙白天和秀娘待着好好的,一到晚上就不行了,不肯和秀娘一个房间,一直哭,无声的哭,可怜的不得了,抱回王招宝房间就好了,没办法,只好晚上让他在王招宝房间里睡觉。
至于那个给曲菲魍春针的人,依然没有踪影,不过,王招宝那日在皇宫毒发被福根送回房间,福根走后,有人推开了房门,但是没有进去,似乎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王招宝问了福根,他说那天晚上碰到了翠儿,和她聊了两句。
曲菲不知道魍春针的毒性,所以王招宝倒也不担心她能怀疑什么,她对他肯定有敌意,翠儿偷看的那件事,倒是让王招宝留了个心眼,虽然苏年下令不得随意进这个小院儿,但是万一有人偷偷进来,那他毒发的那段时间,很难保证应付的了,所以从皇宫回来后,他每晚都没在房间,而是溜去了小非的房间,也就是苏年的院子,在房梁上待着,只是南荣吕来后,王招宝才又回自己房间,但是没在床上躺,也是在房梁上待着,南荣吕就睡在床边的小床上。
丑时,房门被推开,两个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朝床悄悄的走了过去,见床上没人,披着斗篷的人转头看向一旁的丫鬟,“没人?现在怎么办?”
是曲菲,王招宝皱眉看着底下的两人,这里的房门都不锁的,因为苏年每天会很早过来,王招宝又住在这,所以没必要,也就成了习惯。
罗娘环顾了下房间,“那先回去,改天再来。”
“不行,”曲菲看了眼小床,“既然来了,我要搜一搜,我就不信搜不出蛛丝马迹来!把蜡烛点上。”
罗娘叫曲菲来的,曲菲本来不愿意,但是又实在太想知道苏年心爱的人究竟是谁?罗娘说,她来就算被那个大非发现,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而且还能确认一下,那个大非是不是中毒了?是的话,那她们可以趁他动弹不得的时候把他杀了,不是的话也没关系,她可以说她实在太好奇这里,所以来看看,反正她瞎闹也不是一两次了。
房间亮了起来,王招宝窝着的地方是房间两根最粗的房梁交叉的地方,他找的地方自然隐蔽,他现在盖着厚厚的毛毯子,弓着身子,腹部的疼痛让他几乎一动也不能动,冷汗早就浸湿了衣服,他看着底下到处乱翻的曲菲,闭了闭眼,打算不管她,也实在管不了,就让她等会儿自己走了就是了。
就知道不该与这个曲菲有任何交集,她来这里的目的,王招宝能猜到,无非就是想知道那天与苏年欢好的人是谁罢了,听福根说,她来闹过,那天还一直要冲进来找什么女人,所以以她的性子,能忍到现在才来也算是意外了,只是她这么执着,对他来说很麻烦。
这里是苏年练功的地方,所以有不少苏年的衣服,曲菲翻来翻去老半天,将房间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就衣柜里几件黑不溜秋的破衣服,一看就不是苏年的,没找到什么蛛丝,曲菲气的一屁股坐在贵妃椅上,将枕子扫落在地。
“看来,这儿没有女子待过的痕迹,”罗娘捡起地上的枕子扔回贵妃椅,“既然人不在,我们先回去吧。”
“白费功夫。”曲菲白了翠儿一眼,站起身,视线不经意扫到贵妃椅脚边掉落的一根黑色发带,捡起来,拿在手中捻了捻,眼珠子一转,然后眯了眯眼,狠狠道,“我知道是谁了!”
罗娘见曲菲快步朝小床走去,也跟了上去,床上的小孩儿早就被吵醒了,正不安的动着,大大的眼睛湿漉漉,要哭不哭的模样。
“怎么?”
“这个小哑巴该不会……”曲菲皱眉,胸脯突然剧烈起伏,她一手撑着小床边,恶狠狠的瞪着这个长得异常漂亮的小婴儿,“这个贱种!难怪七哥哥突然要收养这个哑巴!我要杀了这个贱种!”
等着曲菲走掉的王招宝也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冲着南荣吕发火了,听她这么说,眉头皱的更深了,视线盯着南荣吕。
“你觉得这孩子是王爷的?”罗娘微微挑眉,之所以没人这么怀疑过,纯粹是因为苏年年纪太小了,而且去年一年,他应该也没心思找女人吧。
“肯定是他和那个贱人的!否则七哥哥不可能会养一个孩子,更何况是个哑巴!竟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勾引七哥哥!”曲菲看这孩子越看越气,伸手抓住小孩儿的小衣服,一把将小孩儿拎了起来,另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哭什么哭!我要杀了你!”
因曲菲的动作,被吓到的南荣吕张嘴无声大哭,王招宝咬了咬牙,伸手封住身上的几大命穴,喘了口气,将身上的毛毯子朝着两人盖了过去,翻身下了房梁。
封住几大命穴,可以让他的身体暂时失去任何感觉,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可以动,但是非常伤身,一盏茶之后若不解开,那他必死,解开之后,会瞬间恢复,就意味着那一瞬间的冲击会很强。
曲菲和罗娘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东西盖住,一瞬间遮住了视线,曲菲手里提着的婴儿被夺了过去,然后就是窗户‘啪’的一声打开的声音,等她们将头上的毯子扯下,人早已从窗户跑了。
曲菲跑到窗户那儿探头左右看着,半个人影都没有,她冷笑一声,抬手狠狠的拍在窗台上,“哼!一定是她!”
罗娘皱眉,急忙拉着曲菲往外走,“先走吧。”
“你倒是一点用都没有!”曲菲甩开罗娘的手,自己快步离开。
王招宝一口气抱着南荣吕跑到了苏年的院子,他此刻五脏六腑就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喉咙里都是血腥味,正打算溜进小非的房间,怎奈他现在的脚步过重,惊动了福根,在他出手前,急忙转身看向他。
福根手里握着他的短刀,一下就追上了……大非?见他怀里抱着南荣吕,惊讶道,“怎么是你?”
王招宝急忙将南荣吕交给福根,一开口,就呕了一口血出来,“别…别告诉小王爷。”
“你受伤了?!”福根抱着孩子,伸手扶住大非,“怎么回事?有刺客?”
王招宝摇了摇头,虚弱道,“快带我去躺着。”
福根急忙将大非扶回了自己的房间,见大非一坐到床上,就立马往身上的好几处命穴点去,然后瞬间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瘫倒在床,捂着腹部紧紧缩成一团。
“这!你……你怎么了?!”点上蜡烛的福根吓了一跳,怀里的南荣吕又哭的厉害。
这涌上来的疼痛让王招宝几近昏厥,但是只一闭眼,那疼痛又让他清醒,他一时连喘气都不行,窒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急促又艰难的呼吸着。
“喂?!”福根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看着大非痛苦的蜷缩着身体,汗珠子瞬间浸湿了床单。
“我……没事,”王招宝缓一会儿,疲惫的闭上眼,“别告诉……小王爷。”
大非说完,又如那晚一般艰难的侧过身,面向着床里面,不再理会他,福根张了张嘴,看了看哭的厉害的南荣吕,赶紧哄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