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年失眠了,也不算失眠,应该说他是被梦‘吓’醒的,那个春……梦跟随了他六年,他能清晰的记得每一个细节,就是因为这样他就不敢再睡了,翻来覆去的,然后把一切都怪在了王招宝身上。
王招宝失眠了,一整晚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只想着那个意外的吻,其实也不算,只是非常快速的碰了一下……而已。
第二天,高埠看着精神不太好的两人,“你们两个昨夜没睡好啊?”
“是啊,”苏年瞄了王招宝一眼,翻身上马,“有只小猫一直在叫,吵的我睡不着。”
“有吗?我倒是好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高埠笑呵呵的。
“今天能赶到千纤山吗?”
“肯定不能,南疆大着呢,”高埠指了指某个方向,“走大路起码得七八天才能到,要是走小路的话五天就能到了,不过小路没地方落脚就是了。”
“王招宝。”
“嗯?”刚要上马的王招宝停下动作。
“你去买点爱吃的干粮什么的,我们走小路。”
“好。”
小路偏僻,三匹马只能排队跑,高埠在最前面,苏年在中间,王招宝在最后,三个人赶了四天半的路才到了千纤山脚下,刚一到就被一群穿着奇特服饰的人围了起来。
“这是山贼吗?”高埠挡在苏年前面。
王招宝侧身站在苏年旁,视线在围着的人脸上转了一圈。
“你才是山贼呢。”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接着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从人群中走出来。
这小姑娘穿着一套很有特色的浅蓝裙子,头上盘了条辫子,没有什么发饰,只在侧边插着一朵黄色的花儿,皮肤白皙,一双眼睛大大的,整个人清新靓丽,实在漂亮。
小姑娘看了看前来的三个人,又往他们身后看了看,“就只有你们三人?”
“就只有我们三人。”高埠点头,“你是谁啊?”
小姑娘没理高埠,将视线落在苏年和王招宝两个人上身,来回看了看,一脸纠结的歪了歪脑袋,“你们两个哪个才是七王爷?”
苏年转眼一想,上前一步,“你们是来接本王的?”
“你是七王爷啊,”小姑娘上前,绕着苏年看了看,又看了看王招宝,“那他是谁?怎也长得这么好看?”
“他是本王的侍从,”苏年笑了笑,“姑娘,本王赶来可不是为了回答你的问题的。”
“我叫陈小鹤,”陈小鹤嘟了嘟嘴,朝围着的人摆摆手,那些人就散走了,“我娘让我来接你们的,走吧,哦,马儿不能带上去。”
“将军,”陈小鹤一路蹦蹦跳跳的在前面带路,高埠小声道,“这小丫头不会是陈将军的…私生女吧?”
“有可能。”苏年点头赞同,转头看向身后的王招宝,“王招宝,你这两天都没睡好啊?”
“……”王招宝瞄了苏年一眼,点头。
“瞧那眼下黑的,”苏年朝王招宝伸出手,“我拉着你吧。”
“……不…不用了,我没事。”王招宝连连摆手。
“你每晚都帮我赶蚊子,以为我不知道,”苏年一把拉过他的手,“本王是个懂感恩的人,这是回报。”
“招宝,你脸色确实不太好,”高埠跟着伸出手,“我也拉你一把好了。”
“你叫招宝?”陈小鹤窜了过来,挡开高埠,眨着眼看着王招宝,“你很累吗?马上就到了。”
“好的。”王招宝觉得被苏年拉着的手都快化掉了。
苏年看了看陈小鹤又看了看王招宝,手往后一拉,将王招宝拉到身侧,“陈姑娘,再不快点天就黑了。”
“急什么,不就在前面嘛。”
这是在半山腰的一座木屋,还挺大的,能看见的地方差不多绕了半个山了,而且一路上来,偶尔可以看见其他的木屋,三人跟着陈小鹤进了木屋,里面很简单,就是桌子椅子和一些花草。
“我去叫我娘,你们随便坐。”陈小鹤转身跑了出去。
“这是个寨子了吧。”高埠往椅子上一坐,“将军,看这木屋新新旧旧的,有的应该有些年份了。”
“将军,从山脚下开始,都是八卦阵法,要是没人带的话,恐怕很难上来。”王招宝朝苏年小声道。
“哦?”苏年朝王招宝偏了偏身子,“王招宝,你连这个都懂啊。”
“……略…略知皮毛。”
“将军,你们两老是凑一块说什么呢?”高埠从椅子上站起来,凑过去,“也让我听听嘛。”
“听什么听,你嗓门那么大,”苏年一脸嫌弃,“一边去。”
“将军,你这也太偏心了吧。”高埠挠了挠脑袋,转头问王招宝,“招宝,我嗓门大吗?”
“大。”王招宝点点头。
***
“参见宁王,我叫杜玲,是龙天石的第十八代守护者。”
这是一位非常有韵味的妇人,很漂亮,四十不到,长得跟陈小鹤很像。
“免礼,”第十八代守护者?苏年笑了笑,“本王该如何称呼你?”
“王爷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杜玲,你给陈将军的信,内容本王大致知道了,具体的还麻烦再与本王说一说。”
“是。”
事情是这样的,虽然关于那个传言已经被淡忘,但龙天石的守护者却还是一代一代的在秉承着祖训,接任着守护者的身份,可一个多月前,南疆突然就有了龙天石出现裂痕的消息传开,有好些人来到千纤山要去一看究竟,虽然被杜玲拦下了,但这反而让谣言越传越大。
半个月前,有一群人突然聚集在山脚下,还在离千纤山不远的位置布了个据点,杜玲派人去打听,原来他们的领头人叫万鹰启,祖上原本有位女子是贵妃,生得一皇子,可惜那皇子出生没多久便夭折了。
这原本也没什么,可这万鹰启不知受何人蛊惑,觉得若那皇子没夭折那就是皇上的命,那皇位就是万家的了,加上那些谣言四起,他便召集人马来到了千纤山,要闯进山来一看究竟,如果龙天石真的出现裂痕,那就是天意要让他反,到时候南疆会有更多的人追随他,那就麻烦了。
“……关键是万家在南疆也是大富人家,所以万鹰启这一召集,便已经不下千人,所以王爷,这事情若不解决,那便是隐患。”
难怪肖闫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事可大可小,没处理好,那可能就会演变成大事,处理好了,那就是小事,只是这要毁龙天石得想个能服众的说法才行。
“万鹰启……万家……”高埠摸了摸下巴,“我在南疆这么多年倒没听说过呢。”
“南疆那么大,你没听说过的人多着呢。”陈小鹤朝高埠皱了皱鼻子。
“杜玲,你既拦着人,莫非龙天石真出问题了?”苏年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杜玲沉默了好一会儿,转头朝一直站在她后面的陈小鹤道,“鹤儿,去把门关上。”
“嗯。”
等陈小鹤将门关好,杜玲才叹了口气,“不瞒王爷,龙天石早在我爷爷那会儿就因一次地裂而掉进了那地缝中,这事也只有山主才知道。”
“啊?那么久……”
“高埠,小声些。”
“那么久就没了?那你们怎么还守着这儿啊?”高埠压低声音。
“我们守护者守的已经不是一块石头了,”杜玲笑了笑,“而是一份信仰,这样千纤山、这个寨子才会继续存在。”
王招宝看了眼杜玲,总觉得她…还有刚刚包围着他们的那群人,他们给王招宝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将军,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高埠看向苏年。
“天色不早了,我们赶了一天路也累了,今天先好好休息,”苏年站起身,“高埠,明日你下山去探一探,杜玲,麻烦你派个人给高埠带下路。”
“千纤山上的人任凭王爷差遣。”杜玲跟着起身,“不过王爷,您真的没带人手来?”
“如你所见。”苏年笑了笑。
简单的用了晚餐,杜玲让陈小鹤带他们去休息,王招宝转头看了眼经过的人,心里头莫名的不太踏实,看了看前面的苏年,得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诶我说小丫头,”高埠指了指一旁的菜园子,“你们自己种菜啊?”
“嗯,不止种菜,我们还养鸡养鸭养鱼呢,”陈小鹤双手背在身后,尽是小姑娘的天真烂漫,“我们千纤山的人都自给自足。”
“陈姑娘,那你们……”
“你叫我小鹤就行了,”陈小鹤一下跳到王招宝跟前,笑眯眯道,“我叫你招宝哥吧。”
“小鹤姑娘……”
“姑娘来姑娘去的,听着多别扭,”陈小鹤摇摇头,执意道,“招宝哥,你不叫我小鹤我就不理你了。”
“小鹤,”王招宝笑了笑,“你们寨子那么大,人应该很多吧,那么点菜园子够你们吃吗?”
“够呀,那边还有呢,”陈小鹤凑到王招宝身边,边走边指着另一个方向,“那个菜园子更大,招宝哥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王招宝摇头。
“呦,”高埠朝苏年使了个眼色,“将军,这小丫头是不是看上招宝了?”
苏年白了高埠一眼,冷笑一声,“山野丫头。”
“我看这小丫头挺好的,和招宝挺配的。”高埠说完就见苏年瞪着自己,“怎么了?”
“你眼睛有问题。”苏年一脸肯定,然后看着聊的挺开心的王招宝,微微扬声道,“陈小鹤,别看本王这侍从长得年轻,他可是已经年近三十了。”
“啊?”高埠一脸惊讶的看着王招宝的脸,“招宝跟我同岁啊?看不出来啊,哇,真够年轻的,我一直以为你才二十出头呢。”
“招宝哥,你看着真年轻!”陈小鹤也是一脸惊讶。
“那可不是,”苏年挑挑眉,继续道,“家里的孩子都快有你大了。”
“啊?!”高埠更是惊讶,一拍王招宝的背,“行啊,完全看不出来你都是当爹的人了。”
“招宝哥,你……”陈小鹤抿了抿唇,脸色立马微变,瞪了王招宝一眼,转身快步往前走。
“……”王招宝一脸莫名其妙,“将军……”
“怎么?”苏年微微扬起下巴。
“我才二十六。”
“哼。”苏年快步往前走,嘴角上扬,“王招宝,跟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