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瑜看着他的食指指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脱口问:“疼不疼?”
“废话。”
他用了不少力锤的,就为了把钉子锤进去。
钉子没锤到,反倒锤到了自个的手指头。
锤到也就罢了,疼也罢了,他能忍。
关键是此事丢人!
果不其然,苏心瑜没心没肺地笑出声:“我就说你一个公子哥,哪会做此等琐事?你看这下好了罢,锤到手指头,你怎么不把手指头钉进去?”
她笑得闭着眼,生怕再瞧一眼他的手指,她笑得停不下。
委实忍不住,眼睛掀开一条缝,只见他那跟手指肿得跟蘑菇一般,特别是指尖。
只好捂着肚子笑:“陆承珝,你真的……我真的不知怎么说你才好?”
陆承珝沉了声:“笑够没?”
“够了够了。”她按着肚角摆手,清了清嗓子,“你先洗洗手,我给你抹点消肿止痛的药膏罢。”
指尖疼得热辣辣的,鼓胀得难受。倒不是他不能忍,但这样疼法,影响休息,只好“嗯”了一声,脚步跟随她去了净房。
苏心瑜舀水至脸盆内,看他慢条斯理地净手。
不得不说他的手指是真漂亮,指节修长,骨节分明,肌肤又白,整一个赏心悦目。
特别是洗手时,水挂在手上的模样,要多诱惑人便又多有诱惑人。
猛然他洗时露出那根被锤到的手指……
整个美好画面瞬间打破。
苏心瑜黛眉蹙起,拿了条棉巾给他:“擦一下罢。”
“多谢。”
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似玉。
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接过棉巾拭干水分,随意将棉巾搭在了架子上。
苏心瑜快速洗了手,而后与他道:“跟我来罢,膏药在房间内。”
陆承珝乖乖跟她走。
两人回到房中,苏心瑜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到梳妆台前。
陆承珝指了指自己:“我坐这里?”
“怎么,你屁股也被锤到?坐不得凳子了?”
苏心瑜从梳妆台的抽屉内取出了一盒药膏。
陆承珝唇角一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的药膏搁在梳妆台的抽屉内。
只是他一个老大爷们坐在梳妆台前,委实别扭。
转头看,房中圆桌旁的几个圆凳被人踢翻,凳面上还有脚印子,大抵是方才歹人所为。
既如此他还是坐在此处罢。
大丈夫能屈能伸,屁股坐哪不是坐?
如是说服自己,他这才施施然落座。
苏心瑜看他磨磨蹭蹭,黛眉愈发拧紧,指尖挖了稍许药膏在指尖上,另只手一把抓住他的伤指,径直往他指尖上涂抹。
陆承珝嘶的一声。
“我弄疼你了吗?”苏心瑜轻呼一声,“对不住,对不住。”
实在是看他磨磨唧唧的,她忍不住重了些力道。
他是个伤患,身上本就有刀伤,还中了十分厉害的毒,此刻手指又被锤到,她该“怜惜”他一些。
念及此,涂抹的动作轻缓了不少。
“倒也不疼,就是手指发胀,药膏一抹,皮似乎要胀破一般。”陆承珝坦诚相告。
“正常,你是打算将钉子锤进去的,那肯定使了很大的力,若换作是我,早哭鼻子了。”苏心瑜在他整个指尖都抹了一边药膏,“你动动指头,千万别是骨头被你砸碎了吧?”
陆承珝应她要求动了动。
“骨头没问题,就是皮肉伤到。”
“那好。”
看药膏干得慢,苏心瑜便吹了吹。
陆承珝一怔。
眼前的少女红唇轻轻吹着气,他甚至能瞧见殷红的舌尖压在她的贝齿后,若隐若现。
惹得他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两下,眸光不自然地转向了一旁。
就是好转不转地,转到了镜子这。
镜子里的少女容色说实话是真的不错,靡颜腻理,面似桃花,唇不点而红。
唇瓣上盈盈水泽在烛光的照映下,惹人遐思。
他还想多瞧一眼……
就这时,苏心瑜直起身:“等会洗漱后,再抹一遍。”
说罢,她放好药膏,拿了把伞抬步出了屋子。
“你作何去?”陆承珝起身问她。
“我去喊魏伯来修窗。”
苏心瑜抬手示意他留着,撑开伞就进了雨幕中。
陆承珝无奈,只好转回屋中,用脚将地上一个个躺着的圆凳勾起。
不多时,苏心瑜到了前院。
船工们还在,裴行舟正与他们说话。
见她过来,阿稻开口:“小姐,我们回船上去了,这会子应该不会再有歹人来了。”
“好。”苏心瑜颔首,“雨这么大,等等,我让人寻一下蓑衣与雨伞。”
阿谷捏拳拍打自个胸膛:“不必不必,我们习惯睡前洗个冷水澡,就这般回去,无妨。”
说罢,一挥手,准备带众船工走。
苏心瑜却瞧见了不少船工身上挂了彩。
“都先别走,你们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伤口淋雨回去更不妥。”
万幸的是所有船工皆在,方才厮杀那么激烈,一个不少。
众人看向裴行舟,见自家爷颔了颔首,船工们便在正厅内席地而坐。
“你们等着,我去取针线包。”
“针线包?”阿稻唇角抽了抽。
“可不是缝衣裳。”苏心瑜笑出声,“你们先等着。”
旋即转头吩咐:“琴棋,你带阿慧一起去煮点心,再煮姜汤水。”看到魏管家,又道,“魏伯,我房中窗户破了,您去钉一钉。”
几人称是。
琴棋与阿慧去了后厨,魏管家则随苏心瑜去后院。
房中,陆承珝等了片刻,只见她带着管家过来。
管家上手修窗户时,她则进屋翻出了一个木箱子,而后又见她抬步走。
陆承珝跟了上去。
见他跟来,苏心瑜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伞给他:“你来撑。”
他个子太高,她这般举高了给他撑伞,累得慌。
陆承珝伤到的是左手,此刻右手接过雨伞,为遮到她,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她的左侧。
“又作何去?”
“有些船工被伤到,我去给他们处理下伤口。伤口不处理的话,他们用力划船时,伤口很容易崩开,长期不愈合对身体很不好。”
“苏心瑜,你在我身上玩缝合也就罢了,怎么还去旁人身上玩?”
她玩弄过他,还想去玩弄别人?
苏心瑜哼声:“这不是玩,这可是正经的医术。”
陆承珝问出疑惑:“我怎么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