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瑜傻在当场。
他们都“做”到那等程度了,还不信?
因清早没及时没割脚趾,被发现了?
相对她的不镇定,陆承珝平静无波:“母亲,儿子有话说。”
“说。”柳氏咳嗽几声。
她的身体不好,还要为小兔崽子操心,真是伤她的心。
陆承珝抬手,示意母亲随他去庭院廊下。
廊下可以看到周围,庭院空旷,可观察有无人偷听他们的对话。
柳氏同意,让孙妈妈扶着自己过去,而后挥退孙妈妈,只留他们母子在廊下。
苏心瑜远远瞧了眼廊下,压低声问琴棋与寒风:“孙妈妈来的时候,母亲也来了?”
“是啊,少夫人。”寒风回道,“夫人不许我们吱声,事情就成这般模样了。”
苏心瑜忽然觉得头大。
陆承珝是个聪慧的,婆母能生了他,自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就是不知道陆五会说什么将目前的局面给糊弄过去。
廊下,柳氏怒斥:“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为娘的心?”
整个国公府,只他们这一房情况最糟。
她早些年没了丈夫,大女儿远嫁去了外地,如今不知过得如何;小女儿整日以面纱遮面,轻易不见人。
原本最让她欣慰的儿子——
毕竟年少便得了军功,如今又任大理寺少卿,官居四品。放眼整个朝堂,五品往上的官员中,他最为年轻。
可如今,他身中剧毒,寻医无门,命不久矣。
她这个当母亲的,无非想他们这房的香火能延续下去,让儿子留个种。
哪承想这浑小子竟如此不听话?
陆承珝音色淡淡:“母亲也知道儿子是个将死之人,缘何去祸害人家小姑娘?”
柳氏一怔,探究的目光打量儿子,很快低低冷笑:“呵,你表面这么说,实则是没瞧上心瑜吧?”
“她也就那样,我为何要瞧上她?”
“你走南闯北,见过的人也多,你就说有无见过比她还好看的?”
“儿子从不以貌取人。”
柳氏大声冷笑,笑着笑着咳嗽两声:“就你那德性,能入你眼的,怕是只你自己罢。”
还别说,她的儿子的确长得美,若是搁在乱世,怕是也能成为祸国殃民的货色。
陆承珝容色淡漠:“母亲往后别再指使我们做那等事,儿子不想。”
“不想?”柳氏更急了,“你莫不是要跟老二一般,想出家?”
“老二又想出家?”
“他是个不省心的,就你们离家这半个月,他已吵了三回。”
说罢,柳氏算是看明白了,自个儿子是个油盐不进的。
她将视线转向了主屋门口立着的苏心瑜,遂冲她招招手,转眸与儿子又道:“你回房,我与心瑜说一说。”
陆承珝略略颔首,抬步回了房。
苏心瑜从屋檐下过去廊下,半道与陆承珝错身而过,眼睛冲他眨了眨,想让他提示他们母子聊得如何。
却不想这厮连眼风都不带扫她一眼。
待她到了廊下,立时被柳氏拉住了手。
“心瑜,咱们娘俩说两句。”
“好的,母亲。”
“咱们出去说。”
柳氏望向主屋,眼风扫向儿子,仿若在说她知道他的暗卫隐在游廊周围。
婆媳俩出了清风居,往居所后头的僻静地行去。
孙妈妈不远不近地跟着,以防有人靠近。
“心瑜,承珝的身体情况你也清楚了,要你来冲喜一事,确实是委屈你。”
彼时的情况,竟然连府中借住的几位表姑娘都不愿冲喜。
要知道这几位表姑娘住在国公府,第一目的就是想要寻个国公府的公子嫁了。
再不济的,也想利用国公府的威望去外头择一门好亲事。
可她们都不愿,原因无他,都清楚陆承珝命在旦夕。
国公府门第在,要成少夫人也不能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选来选去,再加时间又急,便选了苏心瑜。
闻言,苏心瑜抿了抿唇:“夫君的身体情况,我确实清楚。冲喜一事,也确实非我所愿。”
“实诚孩子。”柳氏笑了笑,很快笑容变得无奈,“承珝父亲早些年不在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国公府,很多事情并非我能决定。”
她在国公府中话语权不大。
“母亲,您想说什么请直说罢。”
“那我就直说了。”柳氏停下脚步,温柔看向儿媳,“承珝身上的毒怕是无解了,如今他的日子是一日比一日少。为娘希望你能与他努力努力,怀上孩子,往后你便是咱们家的功臣。”
“母亲,这事……”
让她太为难了。
柳氏又道:“你若能怀上孩子,为娘肯定帮你说话,即便承珝走了,咱们娘俩也好有个念想。”
嗓音恳求。
苏心瑜黛眉微微蹙起,抿唇不语。
柳氏叹息:“胡婆子几次拦着你,不让你出府,也是有缘故的。我猜你肯定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风声不是假的,为娘也无能为力。如今既盼着能寻到名医解了承珝身上的毒,也盼着你能早日怀上承珝的孩子。你若怀上孩子,为娘拼尽全力也会保下你们母子。”
苏心瑜心头一惊。
最初是听丫鬟说新婚夜过去,陆承珝不醒,她得陪葬。
陆承珝醒了,事态实则升级,变成他若毒发身亡,她还是得随他而去。这个消息是陆小八告诉她的,她确实信了。
毕竟陆承珝也知道她想逃就是为了避免陪葬。
倘若没有陪葬一事,陆承珝早在她翻墙时就告诉她了,他只说自己管不了死后的事。
此刻听婆母这般说,那便是完全肯定了。
这陆家是真的不能待。
见儿媳若有所思,柳氏轻唤:“心瑜?”
苏心瑜这才动了动唇角:“母亲,夫君他不喜我,我与他做不了那种事。”
这是事实。
“你那么漂亮,必要时拿出女子的柔情来,使点美人计,任男子再冷硬的心肠也能软了去。”
“母亲的意思是要儿媳去主动与夫君……”
要她去勾他。
高门大户的夫人,竟会如此要求儿媳?
好吧,虽说她也有勾人的打算……
但,并不打算要与某个人生孩子。
“有些为难对么?”柳氏自问自答,“定是为为难的,为娘去请教习嬷嬷来,你学一学。”
“母亲,我们打算去寒州寻医,要不等去过寒州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