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轻蹙,小声道:“夫君,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见苏御看过来,她微微侧脸看向廊外的雨幕,将芷兰与常玉翡勾结的事告知他。
风裹着雨丝拂面而过,那股凉意好似驱散了整个暑天的闷热,一雨便成秋。
她目光穿过雨幕望向漆黑的夜空,轻声道:\"绾绾,怕是也遭毒手了。\"
说罢,默然低下头,没去看他的反应,因为她知道绾绾是他前世认定的妻子,同王婵一般,亦曾让他动过心。
等了片刻,也不见他出声,又见一件外衫轻轻搭在她肩上,带着淡淡的墨香。
她抬眼便撞进他的星眸里,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回去吧!”
说着,便命王嬷嬷拿了伞来,周云若未说什么,转身同王嬷嬷走了。
半夜雨停了,也没见他回来。困意袭来,一觉天明,睁开眼,周围似残存着他身上独有的淡淡松墨香。
暖帐里只有她自己,可她确定他回来过。
早膳后,公主府来了人,周云若站在一旁,常侍躬身靠近,手中捧着一只镶嵌着宝石的精致木盒,脸上洋溢着恭敬的笑容。
“殿下得知胎儿康健,很是欣慰,特意命咱家过来给您送些滋补佳品,都是宫中御用之物,愿小公子能茁壮成长,福泽绵长。”
周云若笑着让石霞接了过去,面上不动声色,等常侍走后,她眉间微蹙,待到暖暖出生,***看到是女孩怕要不高兴了。
好在暖暖是苏御第一个孩子,他一定会疼爱她。
转而又想到这个时候赏赐自己,想必***还不知道这事。不过,苏御若从芷兰那下手,那***很快就会知道。
到时候女儿和孙子,不知道***会站哪边?
——
雨后,天气凉爽了许多。
闫昭回闫家一日了,昨晚见到父亲没一会儿,他就被人唤走了,说是府里进了贼人,父亲出门后就没回来。
他闷闷不乐地坐在厅里,此刻又见闫母舔着脸来和自己套近乎,他可没忘记她写的断亲书。
当下就板了脸:“我没你这样的祖母,以后离我远点。”
闫母脸上的笑容一僵,这小东西被那贱人养了一段时日,跟自己是一点不亲了。
若不是大郎上回闹了一场,让她知道这孩子在他心中的分量,自己也不会想和他缓和关系。
原本想着小孩子好哄,自己说上两句好话,他就能像从前一般,同自己重归于好。
如今看他这态度,分明是哄不好了。
小没良心的,怕是忘了自己姓什么!
失了耐心,当即冷了脸道:“你既然不认我这个祖母,就别认我儿子做父亲。”
又道:“这将军府的嫡长子也不是谁想做就做的,等你父亲娶了沈小姐,他们生的儿子才是这府里真正的小主子。”
“若是不想将来讨人嫌,就去侯府找你那不要脸的娘去,让她把那男人伺候高兴了,兴许以后还能分你点家业。”
从她说第一句开始,闫昭就气得浑身颤抖,听到最后已是气红了眼。
突然就想起祖父在世时骂她的话,此刻张口就来:“臭婆娘,给你脸了,三天不打你,你就皮痒痒,天生的贱皮子。”
说着,还学着闫父当初的样子,解下自己的腰带,猛地扬起朝她脸上抽去。
闫母初听他骂人的话,人都怔住了,那是闫父活着的时候常挂在嘴边的话。
想起闫父,她不由得鼻子发酸,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镶玉的腰带抽到面门上。
当下只觉疼痛非常,闫母就蹲下身去,一只手捂着脸,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指缝迅速渗透出来。
厅里的丫鬟们见她眉角处鲜血滋滋地冒出来,顿时惊呼出声,手忙脚乱地去寻帕子来给她止血。
闫昭看到血的瞬间,也是怔愣了一下,随即又想起她对自己做的一切,又心生恨意。
他瞪视着闫母,听到闫母的哭声,竟觉得心中畅快。
伴随着丫鬟们的惊叫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股淡香随风拂过,闫昭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软云纱裙的女子款步而来,纱袖轻扬,如同云中仙子,不染尘埃。
女子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查看闫母的伤势,从袖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按压在闫母的伤口上。
此时,闫母看向她,哀泣道:“沈小姐,这孩子刁蛮狠毒的性子随了他亲娘,他连我这个亲祖母都打,将来怕是也敢打你,你要告诉我家大郎,这样的孩子留不得啊!”
闻言,沈小姐转头看向闫昭,她昨日就听闻周云若的儿子回来了,此时还是第一次见这孩子。
她的目光扫过他的眉眼,狭长的眸子和闫衡如出一辙,待看清那花瓣似的唇形时,神色一凛。
脑海中顿时浮现周云若的模样,那是她此生最恨的人。
不经意间又瞥见闫昭手中滴血的玉带,她眼眸深处,杀意悄然蔓延。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汹涌波涛。
周云若夺走了自己的一切,自己恨不能现在就杀了她的儿子泄愤。
可又想到他死了,周云若只是痛一下,那多没意思。
慢刀子割肉才最痛,折磨一个母亲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亲生的儿子唾弃她,诛心远比杀人有趣得多!
如今隐去身份,她不再是常玉翡,而是镇北王义弟中信侯的女儿。
闫衡暗地里投靠了镇北王,有这层利益牵扯,他早晚都会娶了自己。
此时,再看向闫昭稚嫩的小脸,心中冷笑,她一定会给周云若养个好儿子出来。
她起了身,裙摆轻轻摇曳。在闫母的注视下,她缓缓走到闫昭身边,蹲下身子,与他平视。
微微一笑:“昭儿,别怕,你父亲的家就是你的家,没人会赶你走。”
说着,她轻轻伸出手,试图触碰他的身子。
闫昭猛一抬手,狠狠将她的手打落。
经历了闫父之死,闫家人都对自己露出丑恶的嘴脸,再加上一个崔盈盈,他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别人说什么都信的孩子。
闫昭盯着常玉翡嘲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说这话。我父亲会不会娶你还不一定呢!”
父亲昨晚和自己保证了,他早晚会接回母亲。到时候他们还会像在平洲时一样。
而这个女人顶多是父亲的妾室,一个妾室还敢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
不知死活的东西,闫昭紧紧握着玉带,盯着她的唇,但凡她说出一句不敬自己的话,这玉带立马就会抽到她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