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佩瑜离开机械厂,刚好碰见从国营饭店出来的陈蕊蕊,笑着打招呼:“蕊蕊打了几个菜,我来帮你提吧?”
“不用不用,堂嫂,你来阳县打算住几天?我回去收拾收拾屋子,咱俩挤挤!”
陈蕊蕊虽然酸孟珊珊,却是不敢得罪孟佩瑜的。
怎么说,这也是团长夫人,她得使出浑身解数巴结。
孟佩瑜从兜里掏出个塑料蝴蝶结,夹她头发上:“我有事要办,在外面住方便。
倒是我妹妹珊珊,得劳烦你照顾她几天!”
陈蕊蕊虽然不乐意,却还是笑着点头:“堂嫂放心,我一定让姗姗姐宾至如归。”
说着抬手摸摸蝴蝶结,眼神亮晶晶地问:“好看吗?谢谢堂嫂!”
“不用谢,小姑娘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
两人相跟着回家,就见孟珊珊已经戴上陈家的传家玉佩了。
一块儿豆种无事牌,把她哄得眉开眼笑。孟佩瑜都不知道,自家堂妹啥时候眼皮子这么浅了。
可她啥也没说,在房秋春的招呼下坐到座位上。
四人聊了会儿,陈世聪的父亲陈永康带着小儿子陈炎恩回来,得知孟珊珊的身份后,表现出不同寻常的热情。
让孟珊珊有些飘飘然。
“今儿啊,为了招待珊珊和小瑜,我让蕊蕊买了俩肉菜。你和小炎工作辛苦了,多吃点。”
陈永康却说:“珊珊远道而来,一定要吃饱吃好。不够的话,让你婶子再做。就当是在自己家,别客气!”
“我知道了,谢谢叔叔!”
陈永康点点头,边给儿子夹菜,边不动声色地打听孟珊珊家的情况。
孟珊珊这个缺心眼儿的,竟然漏了个七七八八。
要不是孟佩瑜在旁边兜着,她怕是连跟王星文那点破事都能拿出来说道说道。
问到了想知道的,陈永康适可而止。给房秋春使了个眼色,表示这个儿媳不错,能娶。
热热闹闹吃完,孟佩瑜起身告辞:“珊珊,招待所条件有限,你晚上跟蕊蕊挤挤,凑合几天。”
“姐,这样不好吧!”孟珊珊嘴上说着不好,脚步却分毫未动。
孟佩瑜笑笑:“没啥不好的,都是亲戚。我明天要去办事,没时间招呼你,只能拜托蕊蕊陪你到处逛逛了。”
“那,那成吧!”孟珊珊看着陈蕊蕊头上的发夹:“你喜欢蝴蝶啊,我家里还有几个,等回了京都,给你寄俩!”
“哈,好!”
陈蕊蕊笑得尴尬,心想谁要你戴过的啊。
同样是送礼物,一个让人开心,一个高傲得像在施舍乞丐。
孟佩瑜离开陈家,回到招待所。前台大姐问她:“跟你一起那姑娘呢?”
“去我亲戚家住了!”
“你怎么不去?”
“房间不够,住不下。”
“那你们只办一个入住呀,这闹的,多浪费钱!”
“放心,我不找你退。”
大姐见她离开,喊了句:“退房前把你同伴带过来给我瞅眼,要是她有半点差池,我就报警!”
孟佩瑜蹙眉:“你啥意思?”
“没啥,公安局要求的,必须本人过来办理退宿。”
实际上是被特务闹怕了,怕重现火车站藏炸弹的名场面,所以特别关注来阳县的陌生人。
而刚刚,机械厂的郝同志过来了趟,叮嘱她特别注意孟佩瑜。
见少了个人,杨彩萍以为是人贩子,不自觉提高警惕。
孟佩瑜摆手:“行,我知道了!”
心想小破地方规矩还挺多,麻烦!
回到房间,看着屋里的大通铺,忍不住嫌弃。
挑了个靠窗的位置,换上新的床单被套。
去水房洗了个脸,回来发现有人在她新床单上打滚。
还用黑乎乎的脚丫子,踩了好几个大脚印。
“你干啥?”孟佩瑜一把把人摔地上:“谁让你睡我床的?”
“哎呦喂,可疼死我了!床不就让人睡的?你这妮子,也忒独了!
哎哟,我的老腰,我的波棱盖儿,赔钱!”
“要赔也是你赔我!瞧瞧,我刚换的床单,都被你弄脏了!”
“脏了洗洗呗,你打人干啥啊?大伙儿都睡招待所统一供应的被单,凭啥你睡粉花花?”
孟佩瑜:“......”
呵!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她嘴角一抽又一抽。
“我不管,你得赔我钱,最少十块!”
“起不起来,不起来我喊公安了!”
毛大丫见她认真,骂骂咧咧起身。离开时还喊了句:“嘚瑟啥呀,就你有钱!”
孟佩瑜本不想惹事的,可她实在忍不了。
深呼吸几口气,挂上不达眼底的笑容,假惺惺道歉:“大姐,是我不懂事,让你眼红了!
呐,这是我从东北带的柿饼,你尝尝?”
毛大丫眸光一亮,伸手接过油纸包,边吃边数落:“算你识相。
这人啊,走哪都得谦虚点儿。你这样的太高调,欠收拾,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你说得对,你说得太对了!”
孟佩瑜敷衍完,将床单团吧团吧扔到角落,强忍着恶心躺上去,闭眼睡觉。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起身来到前台:“姐,屋里那位女同志,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杨彩萍心里一咯噔:“不会吧不会吧,又有特务?”
面上却是:“啥事啊,该不会出人命了吧!”
孟佩瑜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把杨彩萍吓腿软了。
“真,真出人命了?”
跌跌撞撞往女通铺跑,刚进屋,就发现毛大丫脸色惨白,额头冒汗,整个人意识混沌,快噶过去了。
“同志,同志你醒醒?”
毛大丫嘴里轻哼着“哎哟,哎哟”,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姑娘,她这是怎么了?”
孟佩瑜无辜脸:“吃坏肚子了吧,也可能是突发疾病。”
“她什么时候发病的?”
“不知道,我起来就这样了!”
实际上,疼半夜了,可孟佩瑜会说吗,她巴不得毛大丫多受几天罪!
“大姐,我还有事,先走了哈,过两天回来退房!”
“啊,你不,住了呀!”
杨彩萍望着她的背影说教:“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实际上都羡慕死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财大气粗啊,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