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看着李洪熙直视的眼神,颓然得坐下,眼神空洞而迷茫,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浓浓的阴霾所笼罩。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棵日渐枯萎的老树,他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奈。
思绪又回到了惠文十七年,那时候他还很年轻,他和李阳之站在宣武门城墙之上。
“男儿生于世,自当全力一搏,阳之,大好河山就在眼前,你敢吗?”萧景桓,年轻的昭帝,他此时剑眉星目,一身傲气无形迸发,仿佛天地之间无人能与其争锋。
“五爷,卑职与您生死与共。”李阳之谦卑的躬身道。
“阳之,你和孤皆是年轻人,怎可这般老气横秋,孤不信命,你也不信命,你一个文弱书生,提剑跨骑斩建奴,孤就知道,你和孤一样。”萧景桓指着天上满天星辰。
“都必定像天上的繁星一样,在后世的史书上留下浓厚的一笔。”
冷风吹过,吹起了他们两个人裘衣,猎猎作响。
“五爷,控制了太子,三爷,四爷以后如何处置?”李阳之想了想问道。
“你说呢?”
夜色下,风停了,但是反而更冷了。
“卑职知道了。”李阳之回头继续看向远方,宣武门是顺天府最高的地方,能看到整个京畿的风景。
“孤在北境三年了,没想到,再次回来,孤已经可以搅弄风云了,这一刻,孤等了太久了。”
李阳之随即控制了有些颤抖的手,故作不在意的继续看着远方。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参与到皇家夺嫡当中,他自幼熟读史书,没想到的是,自己以后也会出现在史书当中。
其实,最初的他只是想给自己的儿子挣一番家业而已。
命运就是这样,官场像是一个漩涡,身在其中,难免会卷入中心。
“风不积,则不厚,其负大翼也无力。”李阳之控制着自己的内心情绪轻声道。
“呵,风积则厚,负大翼而飞,可览众山小。”
萧景桓突然迎风伸出双臂,站在那里,任由冷风吹起他的裘衣。
“孤知你心软,但是我们做的事,注定要载入史册的,任何隐患都让你我,还有我们的家人万劫不复。”萧景桓没有看李阳之,但是仿佛知道他此刻的内心的想法。
“此时,我们已经控制了京畿大营,你我在无退路,唯有放手一搏。”
“卑职知道了,明日卑职会处理的干干净净的。”李阳之轻声道。
“哼,天干物燥,没有一场大火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就是两场,三场,四场。”
萧景桓收回手臂,回头看向李阳之,感受到萧景桓的目光。
“嗯,会的,一切都会是五爷想的那样。”李阳之忙道。
“你错了,不是孤想的,他们都是孤的手足兄弟,长嫂,侄子,侄女!孤怎可这般伤血脉亲情。”萧景桓厉声道。
“卑职明白。”李阳之连忙跪下。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事事无休止。欲语泪先流。
李洪熙和萧明轩静静的看着一脸疲惫的昭帝,两人对视了几眼,但是都没有说话。
而李洪熙却清楚感觉到萧明轩明显对自己刚刚的话十分赞同。
莫非他早已知道淮王有了夺嫡之心,只不过是一直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皇爷爷,莫要悲伤。”萧明轩拿出手帕给昭帝擦拭眼泪。
“轩哥儿,你现在立马去南书房,让他们停下,议议淮王就藩的事情。”昭帝眼神流露出不舍。
“好,孙儿现在就去。”萧明轩连忙起身,往南书房去,随即又看了李洪熙一眼。
看着萧明轩走远之后,昭帝突然紧紧的抓住李洪熙的手,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同时没人留意到秦是非也跟着消失了。
“洪熙,外公求你帮个忙。”昭帝静静的看着李洪熙。
“陛下,您?臣万死不辞。”李洪熙连忙跪地,昭帝难道有什么事不能告知萧明轩,刚刚就是好像是故意支开萧明轩一样。
一炷香之后,李洪熙离开了紫禁城,他现在几乎是瘫软的躺在了马车之上,不过手里多了一份锦盒。
他不想知道太多的宫廷秘事,可是有时候就是这般,你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他现在就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漩涡当中,随着时间推移,他已然无法自拔的来到的漩涡中心。
回到府邸,就见几个人在门口争吵,李琪扶着李洪熙下了马车,看着一个书生在廉郡王府门口说着什么。
李洪熙一股无名之火,噌的一下就起来了。
看了一眼李琪,李琪松开李洪熙,来到书生面前,也不管什么情况,拿起刀鞘对着书生就是猛砸。
李游看见李琪回来了,连忙四处张望,也看到李洪熙,只见李洪熙身子摇摇晃晃的连忙上前扶着李洪熙。
“你啊,就干不了管家这个差事。”李洪熙瞪了一眼李游。
而李游也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直视李洪熙。
“明日去御林军当值,先跟着刘福通熟悉下。”
李游惊讶的看着李洪熙,他原本就是北境充军的人,没想到现在能去天子亲卫了。
李洪熙也不理他,直接走到郡王府大门口,这才看到乔昭扶着高婉清,而高婉清痛哭流涕。
“这是怎么回事?”李洪熙有些恼怒,怎么没一件顺心的事。
“李琪,停下吧。”李洪熙看着还不停手的李琪。
“能说话吗?”李琪单手提起书生冷声道。
这两天怎么回事?狗日的,现在是个书生都敢来郡王府门口闹事了?
“今天谁当值?”
“卑职当值。”门口站着两个人,向前一步道。
“李铁蛋,李虎?哼,下值了领二十军棍。这点事都处理不了?王府养你们干什么吃的。”李琪骂道。
“卑职听命。”
李琪提着书生来到李洪熙面前,随即在马车上拿了软凳下来,扶着李洪熙坐下。
“说说吧。”
李洪熙坐在软凳看着瘫软在地的白净书生,声音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哼,我虽然是惠昭三十六年的举人,天子门生,哪怕你是郡王,我也不怕你!”
什么跟什么啊?李洪熙邹眉,抬头看着李琪和李游。
“他妈的,嘴硬是吧?”李琪噌的一声拔刀出鞘。
“我看看,你嘴硬,还是老子刀硬。”说罢就要动手。
“哎呀,杀人了,哎呀,饶命啊。”书生一下满地打滚,吓的连忙告饶。
眼看就要滚下台阶了,李洪熙老忙看向李游。
李游伸腿就是一脚,那书生立马老实了,捂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王爷,都怪奴婢。”高婉清挣脱乔昭的搀扶直接跪在地上。
“昭昭,这是什么情况?”李洪熙面色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