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散散的消息，不是在同一个时间点发的，像是在思考究竟要说点什么才能得到对方的回复一样。
姜小白的手机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他新发来的消息，即使她一直没有回复，他也能一个人自顾自的说个不停。
【小橘子刚刚吐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姜小白没有多想，快速打字回道：【你看一下它吐出来的是什么？】
现在是凌晨2点多，姜小白的消息刚发出去，许颂声立刻就回了。
他这是还没有睡觉吗？
【吐的是今天晚上吃的罐头。】
姜小白回：【那没事。就是它贪吃吃的太快撑着了。】
【嗯。先前宠物医生看过了，也是这么说的。】
许颂声又问：【那你呢？你吃过了吗？饿不饿？】
姜小白怔了一下，没有人会在这个时间点问别人饿不饿。
【吃过了，刚刚睡醒了，时间还早，我接着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姜小白撒谎了，她晚上根本就没有吃饭，她也没有立刻关掉手机去睡觉，而是呆呆的盯着许颂声的对话框上面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
等了几分钟也没有收到他再发来新的消息，只是对话框上面那个【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时不时的跳出来。
他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姜小白就没有再等了，她放下手机，准备去沐浴，她的习惯是沐浴完才能睡觉，今天晚上只是刚好不小心睡着了，既然醒过来了，还是要先去沐浴才能接着睡。
她刚放下手机，微信的消息提示音就响了一声。
姜小白又拿起手机来看。
许颂声：【好。】
姜小白：……
所以他输入了这么久，就只有一个“好”字吗？
下一秒，一条新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许颂声：【我不在你身边，你记得要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
姜小白愣了一瞬，明明是很普通很日常的一句叮嘱，她的鼻子却莫名其妙的泛起了酸涩。
在她愣神的这几秒里，许颂声又发了一条新的消息：
【如果你自己不能照顾好自己的话，下次就不会给你独自冷静的机会了。】
这样的话语，才像是真正的许颂声。
姜小白在对话框里打出了一个“好”字，犹豫了几秒就删掉了，她重新打了两个字：【晚安。】
以此来结束这段对话。
许颂声也很快回了她一句：【晚安。】
第二天早上，姜小白是被李良娣叫醒的。
李良娣直接在楼下院子里扯着嗓子大声喊她的名字。
姜小白一下子就惊醒了。
她在二楼的房间里能够清晰地听见楼下院子里的对话。
李良娣不知道在和谁吐槽她。
“还在楼下睡觉呢，懒死了，都几点了还不知道起床。”
另一个声音善解人意的说：“害，没事，让她睡会，晚一点再见面也是一样的，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习惯早起了，我出门的时候我女儿也还没起床。”
李良娣嫌弃地“啧”了一声，“她哪能跟你女儿比啊，你女儿有本事，在外面挣大钱，回家多睡会也是应该的。”
“哪里像我家的这个，一点用都没有，没出息，挣不到钱，现在身体还出了这毛病，我真是造孽啊，生了个这么没用的东西。”
“原本还想着，好歹是个女娃，在外面没本事就算了，起码还能找个好人家，拿点彩礼也能帮衬一下家里，现在好了，有了这个毛病，谁还肯要她？真是养了这么多年，养了个赔钱货！”
姜小白住的那间房间，窗户正对着院子，她躺在床上，就能把院子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一句，没有一句好话。
分明句句扎心，但是姜小白却没有什么感觉了。
或许她是习惯了、麻木了。
或许是她对李良娣早就没有什么期待了，所以不管她说出多么难听的话来，她都不会感觉到痛了。
另一个声音安慰李良娣道：“害！这孩子命不好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刚巧，咱们镇上刚好有个离异了两年的单身汉，他前妻生了一儿一女，把儿子留给了他，现在就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照顾一下小孩子。”
“那男人现在35了，儿子都7岁了，你家小白嫁过去刚好，人家都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不在乎女人还能不能生了，我觉得刚好合适，你看看你这边是个什么想法？”
姜小白听见李良娣问：“那边是怎么说的？他们家能给多少彩礼？”
姜小白没听见那个人的回答，李良娣就大声喊了一句：“才六万！”
估计那个人是对李良娣做了个手势。
李良娣的语气非常的不满：“程家那边当初可是答应要是能成的话给我们20万。”
“哎呀，今时不同往日了，你看你们家小白，现在跟那程家不是也没成吗？说句不好听的，这生不了孩子的女人，就跟不下蛋的鸡是一样的，不值钱了。
现在是碰巧，刚好有这么个男人能够接受，还愿意出6万彩礼，算可以的了。
生不了娃的，有人要都是好事，你好好想想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李良娣又说：“但是六万也太少了，我家小白虽然不能生，但是她能干啊，洗衣做饭干家务样样都行，最少也得八万，我儿子后面上学还得花不少钱呢，没有八万这个事情谈不成。”
姜小白忽然笑了。
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妈妈在别人面前夸她，竟然是为了抬高她的身价，好把她卖个好价钱。
她的妈妈只要8万块，就可以把她卖给一个35岁离异有两个孩子的男人。
真是太可笑了。
那人说：“这样吧，我看你们家还有个儿子要养，生活也不容易，那男的也是个心地好的，回头我跟他说一说，八万块……争取一下应该没问题。”
谈到了心里的价格，现在李良娣总算是满意了，“那麻烦了，幸苦你帮忙多跑几趟。”
姜小白从客厅走了出去，淡漠地看着刚才已经把她商量好价格卖出去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