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这水里太冷了!我们终于能回家了!”
......
许许多多的声音同时响起,说实话是有些吵的,但苏瑾并没有发脾气,只是安静听着。
在第二次扫过那些人后特别停留在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身上,“你们几个和他们不是一起的?”
被点名的老头往前挪了点,用渝城的方言回答他,“我们是得过村里滴。(我们是这个村子的。)”
苏瑾皱眉表示听不懂,于是在线请翻译,“他说啥?”
“钱大爷是这个村子的,我们带着东西过来是他给我们带的路,也是他帮我们打的掩护,这些都是当地的村民。”
一个小年轻解释,说完还冲苏瑾傻笑。
有点傻乎乎的,只是他还没笑多久就有一个年长些的男人把他拽了下去,他游到最前方露出半个身子,一只手抬起将其他的鬼护在身后。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男人很警觉,怀疑着苏瑾和楚恒的身份目的,要知道水底下埋着他们用命守护的东西,绝不能被不明身份的人拿走。
其他的鬼也不说话了,都跟着警觉起来,纷纷露出凶相,似乎只要苏瑾说不出来就要把他们都留下。
苏瑾没有回答,他皱眉思索着,八十多年的记忆实在太模糊,要全部想起来很难。
而且对这些人来说很重要的是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他想了半天才有了一点点头绪,他看着钱老头问,“你家牛娃呢?”
一句话叫三十六个鬼都震惊了,钱老头更是瞪大了眼睛,“你咋晓得我孙子滴?(你怎么知道我孙子的?)”
这也是其他人想知道的问题,全都等着苏瑾的回答。
苏瑾不想解释,而是反问他们,“你们死在这儿也就算了,为什么会牵连到其他人?而且不是没打进来吗?全死在这了?一个都没留下?你们是什么时候死的?”
一连串的问题把他们都问懵了,楚恒的心情也很复杂。
他立刻掏出手机调出一张黑白的老张片上前给他们看,“楚远杰是我曾爷爷,他弟弟叫楚远东,36年接到运输古董文物的任务一走就是八十八年。曾爷爷临终遗愿让楚家后人一定要找到他,带他回家。”
手机很小,隔得远不容易看清楚,但楚恒的话瞬间吸引了所有鬼的注意力,他们纷纷看向了其中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原本是在后面位置的,在怔愣片刻后立刻游了过来,其他鬼也都纷纷让开,让他能顺利靠近。
楚远东游到岸边,半个身子探出水面死死盯着那张照片,他激动的想要握住手机,可每一次手都穿了过去,什么都抓不住。
他有些着急,手足无措的冲照片里的男人喊,“哥!我是东子啊!你咋不说话。”
楚恒看着面前的人,二十出头的年纪,但依稀可以从中找到和楚远杰相似的点,他拿着手机的手不仅加重力道,缓和了好几次才能张口。
“曾二爷爷,曾爷爷已经死了三十年了。”
楚远东嘴唇嗫嚅,“三、三十年?”
“是,你走了八十八年前,曾爷爷找了你五十四年,爷爷和爸也都没放弃找你。当时我们以为你是把东西运到海上出国,我们把所有可能的路线都找了一遍,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只能从36年被送出国的古董找,可是什么都找不到。”
楚远东摇头,“我们没有运到沿海,被送出的都是假的!是长烨先生,他制造了一批假的,把真的全换了出来。我们跟着长烨先生到了这里,把东西都藏在地下。长烨先生说等战争结束我们就能回家,跟家人团聚,他让我们在这里等,我们就一直在这里。”
楚恒下意识看向苏瑾,长烨先生,应该说的就是苏瑾了吧,那个时候苏瑾的身份和名字。
楚恒深呼吸了一口气问,“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楚远东用力抹着眼睛,他是想哭的,只可惜鬼魂没有眼泪,这也只是他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楚远东哽咽道,“我们到这里的第三年有人受不了跑了,被一群土匪抓到暴露了文物藏匿的地点。那帮土匪来抢,全死了,全都死了.....”
楚远东说着垂下脑袋,哭着说,“都怪我们没用,护不住村子里的人,牛娃还才八岁,被打断了腿一个个把我们推到湖里,不敢被人发现,就在后头那片山上守着,不到十五岁就没了。”
楚远东的话让周围的空气更冷了几个度,所有人都沉默的低下了脑袋,陷入了八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
土匪来的人太多了,他们拼了命的想保护住村民,可他们不行,本来就是一群老弱妇孺,最后只剩下一个八岁的孩子。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他们守住了这个秘密,后面这八十几年他们依旧守在这里,守着水底下的文物,没有让任何人带走。
楚恒沉默的收回手机,虽然早就知道了结果,可听到过程依旧感觉到沉重。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问,“你们都在这片湖里?”
“嗯,还有那些土匪的尸体,全都在这里。”
“好,明天我会让人过来打捞你们的尸骨,到时候你们就能跟着你们的尸骨回家。”楚恒利索的掏出本子和笔,“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和家乡,我让人去找。”
年长些的男人开口,“不用你写,长烨先生早就准备好了,就和那些文物放在一起,挖出来你们就能知道。”
楚恒骤然握紧笔杆,缓缓抬起头去看苏瑾。
他想问一句为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苏瑾也未说话,只是安静看着那些人,许久后才出声,“把单独埋起来的那个盒子拿给我。”
单独的盒子?
那是当年藏文物的他们才知道,为什么苏瑾会知道?
一群鬼又齐刷刷看向苏瑾,中年男人问,“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那个东西?”
“那是我的东西。”苏瑾冷漠的看着他,“王崇,我说过的,我会亲自取回我的东西。”
王崇愣住,他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他又想起苏瑾之前问牛娃的事。
他猛然反应过来,几乎是立刻爬出水面湿淋淋的站在苏瑾面前,埋藏在水下的是残缺不全的身体。
胳臂断了一根,一条腿也瘸着,更别提身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痕了。
王崇睁大眼睛盯着苏瑾,激动的嘴唇张合好几次才发出声音,“你是长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