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拿过餐巾擦了擦嘴角,调转身体,勾唇:“蓉婶,你到底想说什么?”
蓉婶攥着手,局促地站着。
没一会儿脸都涨红了,才憋着嘴角道:“我就是想说,先生其实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他这些年一个人过得很不容易,请您不要因为他冰冷的表面疏离他,他内心其实比谁都柔软,比谁都渴望有一个温暖健全的家.......”
方梨漆黑的眸子就那么看着蓉婶。
蓉婶这才意识到她说的似乎有点多了。
像韩家这样的大家族,最忌底下的人私自议论主子的是非。
她.......
蓉婶被方梨看得脸色微窘,有些慌乱地跺了跺脚:“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哎呦,我就是多嘴,又胡言乱语了!”
方梨不说话。
蓉婶看了看她,低下头道歉:“太太,是我多嘴,还请您别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看着蓉婶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太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满脸懊恼地又是跺脚又是低头的。
方梨绷了半晌的脸终于绷不住,轻笑开来。
“蓉婶,你这是干嘛,我又没说什么,干嘛这样。”
她起身,亲切地挽上蓉婶的胳膊,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们两个吵架,你就放心吧,我和韩玺没事,我也知道他对我好,以后我也会好好对他,您虽然在韩家工作,但你方才也说了,你是看着韩玺长大的,也算是他半个长辈,长辈指点晚辈两句不是应该的?我又怎么会介意。”
方梨的话让蓉婶心底暖融融的,作为佣人他们早已习惯了看人脸色,从没有哪家主人会对佣人说这些。
他们只会将佣人当工具一样随意使唤,又怎么会在意他们想些什么,遑论反过来宽慰他们?
这是第一次。
先生说太太也是海城的名门,名门出生的小姐在她印象中都是骄纵的,高傲的,就像韩诗雨一样,从不拿他们佣人当人看。
但太太却完全不一样。
自从她进门,她就没见她对任何佣人红过脸。
不管是吃饭还是别的,她都不挑剔,可以说没有要求,比先生还好伺候。
如今,明明是她多嘴,说错话,她作为主人竟然还反过来......
“太太......”
眼看蓉婶眼眶微红,感动得都要哭了,方梨连忙抱着她肩膀安慰安慰:“哎呀,蓉婶,您这是干嘛。您也说了,韩玺心底很希望有一个完整的家,这些年是您一直跟在他身边照顾他,他虽然不说,但我相信他心底一定也早就将您当做他的长辈了。”
方梨安抚地抱了抱蓉婶,松开她道:“作为长辈为了我们多说两句怎么了,没事的,以后啊看到我们两个这样,您还说,也算给我们提醒了,好不好?”
看她眉眼灵动地眨呀眨。
蓉婶破涕失笑:“太太,你就别逗我了,以后我是不敢了。”
......从家里出来时间已经将近九点钟。
意味着方梨在因伤旷工的第二天,又明晃晃地迟到了。
今天方梨没开车。
消失了一天的余天回来了,方梨吃完早饭出去他已经开着那辆白色的奥迪等在门口。
车子缓缓行驶在去往寰宇国际的路上。
方梨坐在后座,翻了翻今天最新的资讯,又看了看工作群,这才关掉手机,抬头看向认真驾车的男人。
“天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方梨刚开口,便被余天打断。
后视镜里,他眉眼沉默。
静了几秒,又才开口:“我不知道温漾是你的朋友,我和她,其实很早就认识。”
余天似乎陷入久远的回忆中,半晌不再说话。
方梨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几不可闻地轻轻叹气。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她想问他是不是还打算和温漾重头来过,她虽然没直接问,但她知道他一定能听懂。
果然,就见余天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收紧,骨节凸起微微发白。
一直到车子转弯,十几分钟后驶进寰宇国际楼下,她都没听到他的回答。
方梨不知道当年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在刘念那听到的只是一个开头,至于完整的故事是什么样,怕是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
都说少年时期的爱恋最刻骨铭心。
这么多年,那晚天哥一见到温漾还会那么失控,连学长都敌对,可见他心中并没有放下温漾。
还有温漾,一个天天把换男人如换衣服挂在嘴上的人,昨天居然变成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两人,明显还没忘掉对方。
感情的事,方梨也是一知半解,自认帮不上他们,还是顺其自然,看他们两个自己的造化吧。
余天停好车,两人下车进了电梯。
刚进门一个人影就从眼前飞快闪过,拿着一沓资料差点被她撞翻。
余天眼疾手快将方梨往后扯了一把,这才避免撞到。
看着忙碌混乱的工作室,方梨皱眉:“这是怎么了?”
立在打印机前急得直跺脚的季甜甜率先看到方梨,抽空抬头:“方梨姐,你来了!”
听到季甜甜的声音,忙到起飞,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幻影的众人也抽空看向门口。
“徐总!”
“徐总好!”
“徐总!”
.......大家一个个给她打招呼。
方梨疑惑地点点头,抬脚朝办公室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周聿凡便捏着一沓稿子出来,“你终于来了!快进来看看这一稿怎么样,没时间了!”
余天很自觉地去了休息区坐着。
方梨跟着周聿凡进了他办公室,就见他办公桌上已经堆满了稿件。
“到底怎么了?什么来不及了?”
周聿凡飞快地将几份稿件抽出来,塞进她手里,这才说:“我之前联系的那个制片,姓辛的那个,昨晚回的京城,中午十二点又要飞深城,他给我回话了,表示对咱们之前递交的那个本子挺感兴趣的,约我一个小时.......”
说着,他突然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皱眉:“不,半个小时后,见面细谈,如果可以,就可以签合作意向,初步定下来了。”
“你说的是辛启来,辛制片?”
“对,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