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黛玉将一封封信观止,亦知道琮哥哥时刻记挂自己,双眸中已然雾气朦胧。
一旁正在喝着茶的月影见此情形,亦只能放下茶盏出言劝慰:“黛玉姑娘,还请莫哭,我家少爷定也不想见你此等模样。”
此些言语明显让黛玉颇为受用,立马就将那雾眸掩个干净,好似前方坐着的不是月影,而是贾琮。
“月影姐姐,我没哭,你看错了。”
只是那吸鼻子的声音,怎么能让同处一屋的月影所不闻。
月影反而转移话题道:“黛玉姑娘,你说让我带回神京的东西可以交予我,我昼食后便准备起身回京。”
黛玉面色微惊,朱唇轻启:“月影姐姐,你怎么刚来扬州便要回京,不多留些时日吗?”
“回黛玉姑娘,少爷在神京也没什么听从吩咐的人,我早些回去伺候着。”
其实月影还有点别样小九九,刚从神京离开后,脑子里全是那个身影。
只恨不得身上长两翅膀,将这些书信礼物扔下,便头也不转的飞回神京去。
“月影姐姐,你稍等一会可好,我现在就去采买礼物,定不耽误月影姐姐回京时辰。”
月影虽说想早日回京,但黛玉姑娘都这般说了,也只能微微颔首。
贾府膳厅内,嬉笑声始终未曾停歇。
今天凤辣子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居然主动请众兄弟姐妹东道。
当然宝玉也早已到场,正蹲坐在贾母膝下,对着众女卖弄他那些半吊文采。
企图找回丢失的自信。
近些时日,自己先被贾琮训的如一只鹌鹑。
后自家母亲也不知为何躲着自己,好几次前去求见都没见到人。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让贾琮啐的,让母亲抬不起头。
但当一个人影走进屋内,原本看向宝玉卖弄的人,却全部转头看向那边。
若非贾母正在主座,恐怕此时贾宝玉身边空无一人。
“琮兄弟来了啊,你可真是大忙人,让嫂子好请。”
“凤嫂子真爱说笑,再忙也要赴凤嫂子东道,哪怕下刀雨亦如是。”
王熙凤面带思索,随即开口:“这样吗?那我上次让平儿请你,怎么没来呢?”
贾琮也算看出这东道是何意思,原来是请自己的鸿门宴。
上次平儿确实来找过几次,贾琮只是觉得这疯女人太过危险。
容易被她吃干抹净,所以并未答应赴宴。
“倒真是不巧,可能那几日忙着读书,并未理睬身边丫鬟的提醒。”
“琮兄弟,你一句轻巧的读书,凤嫂子可是下了血本。”
“倒也不知嫂子,找兄弟有何事,现在说也不迟。”
众人看向这边的目光,王熙凤却仿若未闻,反而朗声道:“不是嫂子找你,是你琏二哥喊你,他说有一事找你帮忙。”
贾琮一时也分不出来,是不是真是琏二唤自己。
还是这疯女人,打着琏二的名义唤自己。
“原来是这样,也不知琏二哥人呢,我亲自去问问。”
“真是不巧,你琏二哥被赦老爷安排去了北庄,听说那边出了些事。对了,别光顾着聊天,快去给老太太请安。”
贾琮当然知道北庄出了什么事,现在那些东西还在自己空间内。
起身便走到贾母面前微微施礼。
“琮哥儿最近在忙什么呢,说出来给祖母听听。”
“不敢瞒老祖宗,最近在准备来岁院试,争取考个秀才,好搏秋闱。”
“不错,不错,琮哥儿真是上进,真乃贾家麒麟儿。”
贾母说完就已然后悔,自己何苦一问。
琮哥儿上进。那宝玉不上进呗!
琮哥儿是麒麟儿,那宝玉便不是呗!
果然看向膝下时,就见宝玉满脸愤恨,双眉紧蹙,如两弯拧紧的墨线。
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猛地扯下颈间那块通灵宝玉,狠狠掷于地上。
那玉在地上翻滚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宝玉大声道:“什么稀罕物,我才不要这劳什子通灵宝玉,连个麒麟儿都当不上。”
众人皆被宝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
旁边的丫鬟婆子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触了这爷的霉头。
贾母急忙一把搂住宝玉,面带悲切说道:“孽障!真是孽障啊!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宝玉噘着嘴说道:“他为什么没有通灵宝玉,而这些姐姐妹妹天天围在他身边转。而我拿这破石头有何用,不如早点丢掉的好。”
贾母只是思忖片刻,便将手抚到宝玉头上:“琮哥儿也有玉,但琮哥儿母亲下葬时带去了,这也是尽你琮三弟的一份孝心。
否则你琮三弟,怎么考两案首回来。
如若宝玉你去考,指定比他还多,因为你的玉比他的亮。”
贾琮看着面前的场面也愣了愣,我自己也有玉?
好像这明明是贾母说黛玉的台词,怎么往自己身上招呼。
瞬间也明白贾母在那说着鬼话,哄她那最疼爱的孙子。
通灵宝玉没多时被丫鬟拾起,送回贾母手中。
也是细心检查了一番,方才重新戴回宝玉身上。
贾琮此时,只想将那破石头拿过来,试试是否真那般经摔。
其实贾琮也能明白宝玉的心情。
毕竟当初被收养时,体会过万千宠爱于一身。
也体会过养父喜得亲子,自己被冷落的感受。
当时真想买点药,将养母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继续享受那万千宠爱。
但看着那养父养母头上的白发,最终还是没下得去手········。
“琮兄弟,嫂子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给你赔个不是。”
贾琮也从那痛苦记忆中回了神,看着面前一双丹凤三角眼的凤辣子,小声说道:“没事,疯女人,我没你想的那般弱,你说说看,我该怎么玩弄一下宝玉呢?”
此时场面中,全部人都围在宝玉身边,倒是没人看向二人。
王熙凤面露讶异,朱唇微张,很快便发现了不妥忙捂住唇瓣。
“琮兄弟,不至于吧,宝兄弟也不是故意的。你别忘了,他有癔症,他刚刚应该只是犯病了。”
“嫂子可能不了解兄弟,我···不···喜··欢··被··人··威··胁。”最后一句话,贾琮是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的。
王熙凤此时身体不住颤抖,不知道让这兄弟帮自己是对,还是错。
只觉得面前不是一个正常人,而是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