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的热闹传不到宫内来。
玉坠心事重重地和楚流徵回到弄云苑，推门进屋。
火盆里的炭已经燃尽，寒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屋子里冷飕飕的，一点热乎劲儿都没有。
“你且到床上躺着去，我将炭点上，等屋里暖和了你再起来。”玉坠替楚流徵解下斗篷，再除了外衣，只着里头的小袄，扶她到床上躺下。
将被子四周掖掖好，听到楚流徵说渴，玉坠忙提起桌上的茶壶去灶房打了热水回来，倒上一杯，端到床边喂楚流徵喝。
楚流徵连着喝了两杯才觉得嗓子眼没那么干了，见玉坠还要忙活笼炭盆，忙道：“你别光顾着我，方才说了那么些话，赶紧喝水润润，别明儿起来嗓子哑了说不出话来。”
玉坠心里担忧着妹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怎样？
经楚流徵这么一说她才发觉喉咙干得厉害，也顾不上说话，连着喝了好几杯水才缓过劲儿来。
楚流徵瞧她忧心忡忡的，不禁柔声劝道：“别太担心，你入宫这么久也知道宫里打板子的门道，这下手轻重都看上头的意思。”
“你方才去跟周公公打听小月的情况，我也悄悄跟张大人打听了，行杖的是他手下的羽林卫，知道小月是为爹娘报仇才受罚，那心里都有数，打板子使的都是巧劲儿，听着声儿大，其实没多少力道落在身上。”
“三十板子打完了小月还能起来走动呢，没见血，也没有伤筋动骨，约莫只是肿了些，抹几日药就能好。你不是已经托人将去年淑妃娘娘赏你那瓶金疮药给她送去了吗？且放宽心，过几日我再想法子托人帮你问问小月的情况。”
“当真？”玉坠双眼一亮，眼巴巴地盯着楚流徵，“你真能托人帮我问？”
楚流徵点点头。
【哪用托人啊？系统里就能看，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不就行了？】
“流徵你真好！”玉坠激动地扑上来抱住楚流徵，抱得那叫一个紧，楚流徵差点没让她压得背过气去。
“咳！松、松开。”她艰难地咳嗽一声，瓷白的一张脸都涨红了。
【娘嘞，我要是被玉坠给压死了，那死得也太冤了。】
玉坠急忙起来，关切地上下打量，“可是压到手了？快给我看看，要不要找太医，我去太……”
眼见玉坠说着就要往太医院跑，楚流徵急忙喊住她：“不用去，我没事，没压到手。”
“对不住，我就是太高兴了。”玉坠为自己的冒失道歉，脸蛋跟着浮起两团红云，很有些不好意思。
楚流徵能理解玉坠的心情，以免玉坠再尴尬下去，她只得给玉坠找点事情做，“外头又开始下小雪了，这屋子里着实有些冷，你还是先把炭盆生起来吧。”
玉坠一拍脑门儿，“瞧我这记性，我马上弄。”
在玉坠忙活炭盆的时候，楚流徵悄悄打开了系统。
【狼人妹妹的伤……嗯，系统都说轻那应该确实轻，看来张千户说的是真话。她现在在……哟呵，小姑娘还挺有贵人运，前有傻白甜公主带她进宫告御状，后有白小姐发话罩着她，还给她送了好多东西去呢，伤药冬衣啥的应有尽有。】
【有白小姐的特意关照，就算看在董大人的面子上，采石场那些监工不仅不敢欺负作贱狼人妹妹还得小心护着点，这下彻底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楚流徵真心为赵月高兴。
即便生活波折不断让人无数次想一了百了，但总会有那么一点出人意料的善意让人觉得活着也挺好。
她翻了翻宫外的八卦，首当其冲的就是数条关于顺光帝的夸夸。
【蛙趣！暴君竟然也会请水军了，跟郡主大大学的吗？混在百姓堆里引导舆论，给他自个儿拉了不少印象分啊。】
【哈哈哈，谢大人竟然花钱请茶博士编话本子吹暴君，还怎么圣明怎么吹，怎么博百姓好感怎么吹。啧啧，瞧瞧人家这觉悟，心甘情愿倒贴钱上班，怪不得能当暴君的心腹呢，换我是暴君也喜欢这种臣子啊。】
【哟，第一册说书稿已经完成了，这效率，真就给够润笔费，马屁句句都到位呗。我看看啊……哈哈哈，这写的哪是暴君啊？简直诸天神佛全都轮了一遍，敢情暴君一个人抵一群呗？战神都没他牛掰。】
【哇哇哇，李渣渣几个被受害者家属群起而攻之，不能上手打人就用石头砸，脑袋都快被开瓢了。啧啧，要不是锦衣卫稍微拦着点，这几个估计都活不到行刑。】
楚流徵恰好扫到有李府的抄家物品名册，点进去瞅了一眼。
【蛙趣！白家的产业已经被李渣渣败得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好多东西都是赝品，真的都拿去抵债了。这簪子是镀金的，名人字画是临摹的，翡翠是用石头上的色……敢情当初送到赵家那么些聘礼，除了那一百两银子之外，全部都是假的啊？】
【我还当李渣渣多有生意头脑呢，原来就一没用的软饭男，离了白小姐连家业都撑不下去。不思推陈出新，专想歪点子，竟然收购发霉的布染成深色高价往出卖，缺不缺德啊？】
【我算算啊，这些真真假假的东西折合成银子的话……嗯……勉强够补偿受害者及其家属，主要是宅子卖了不少钱，买家是……董大人？！】
【嘿，董大人还挺会，转手就把房契和地契一并交给了白小姐，这样白家的老宅也算重新回到白小姐这个主人手里了，既全了白小姐的心意，两人的名声还都没因为李渣渣受损。】
看个抄家瓜却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楚流徵噎得哽了一下，默默去看家里的情况。
【嗯……最近杂货铺的生意还不错，阿娘的旧疾没有复发，小妹在跟着大哥念书，阿爹这边的货款也结得很顺利，在回来的路上了，应该能赶得上过年。】
瞧见家里人都好，楚流徵高兴地弯了弯眼睛，继续扒拉其他八卦，忽地看到一个词儿。
【祥瑞？】
她点进去细看，冷不防看到一堆算命瞎子常用来忽悠人的词儿。
楚流徵：“……”
【虽说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祥瑞都是人为，但这什么凤女也太扯了吧？还得此女者能一统天下，咋地，会仙术啊？挥一挥衣袖就灭掉一个国啊？】
【就在京郊桃君山上发现的石碑，这什么凤女明显就是冲着暴君来的啊，试问有哪个皇帝不想一统天下？现在消息刚刚传开，要传到暴君耳朵里，估计得明日的大朝会，不知道暴君会不会信。】
【我瞅瞅这个凤女的真身是……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