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婉不愿意相信姜九星所说的话,可当龙脉真实出现在她面前,她根本没办法辩驳。
但,这条龙脉为什么跟她所知晓的完全不同?
似是有自己的意识,实在奇怪。
“你们北归国打的主意注定会不成功,你等着便好。”姜九星说完便离开了山水图。
“姜国师,外面如何了?”元和帝被姜九星救醒后,就躺在罗汉床上休息,他听得清楚外面刀枪相接的声音很是清晰。
虽然不担心他的安危,可太子毕竟在外面,要是受了什么伤可就不好了。
姜九星意识回笼,神识散发到外面,淡淡道,“四皇子带着人来逼宫,如今正跟太子殿下短兵相接。”
不过原先谢景意的人有一部分倒戈向太子。
所以真算起来,太子这边的赢面反而更大一些,姜九星就没打算插手。
这是宫闱之事,她不可能事事插手,
若真如此,谢景瑜也当不好这个帝皇。
她搬出来个小凳子,坐在殿门后,十分闲适的等着外面尘埃落定,还有闲暇心情给元和帝转述一下外面战况如何胶灼。
元和帝从开始的有些许担心,到后面彻底沉静下来。
以前他是看中谢景瑜,但谢景瑜心太软,没有帝王的雷霆手段,他怕镇不住这些朝臣,也收服不了下面的弟弟们。
朝堂不稳,民间如何稳。
但现在谢景瑜能对谢景意下手,元和帝一颗心也放了下来,甚至期待谢景瑜手段更狠辣点。
谢景意并不知元和帝跟姜九星正在里面闲聊他们,他只看到强攻勤政殿,居然不能一波拿下,眉眼间满是阴鸷,
“放箭!杀了谢景瑜!”谢景意急了,即便这个时候放箭不是好时机,也得放箭,这里只有谢景瑜,只要他一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全由他一张嘴去说就可以了。
史书是由强者写的,而不是失败者。
父皇就算疼爱太子,人一死,他也必须得换新的太子。
更何况,他率先在勤政殿,自然能自己书写圣旨!
皇位,他今天要定了!
“太子小心。”福公公看到弓箭手们森冷的箭矢对着太子,吓得面如土色,想护着太子进殿内,
外面有他们,能够拿下这波叛臣贼子的。
谢景瑜根本不惧,温和的眉眼此刻满是镇定看向那群射手,“你等当真要助纣为虐?若现在改邪归正,孤可以饶过你们这一次。”
谢景意讥嘲,“皇兄,你不会以为仅仅凭你的三言两语,就能策反我的人吧?真是痴人说梦,这些人可都是我精心培养的,怎么可能听你的话。”
谢景瑜挑眉,“是吗?你不如回头看看?”
“看什么……”谢景意一边不信,一边转头看去,就见方才还对着谢景瑜的弓箭,全都转向了他。
谢景意眉头顿时拧紧,“你们干什么,难不成忘了,你们是跟我进宫的,就算他现在承诺不追究,谁知道事后会不会反悔。”
“四皇子,抱歉,我等本就是太子的人。”为首的弓箭手冰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谢景意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他转头咬牙切齿,“你什么时候调换了我的人?”
谢景瑜薄唇抿紧,
何时?
从姜九星第一次进宫告诉他魂魄被玉佩抢走是人为开始,他就调查了身边所有人。
父皇也暗地里告诉过他,就是四皇弟。
他是心存善念,但父皇教导多年,宫中也险恶颇多,怎么可能半点手段都没有。
但他还是希望给四皇弟一次机会,如果四皇弟不动用这些人,他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日后等他登基,也会给四皇弟挑选一处好的封地,将人送出去,此后下半生富庶快乐。
可四皇弟还是让他失望了。
“父皇以为你是只小白兔好拿捏,将你立为太子,可他却想不到,你竟也是一头毒蛇,”谢景意愣神片刻,放声笑了起来,眼底满是讥讽,“身在皇室,果然都是伪善之人。”
太子往日里满口的仁义道德,现在在他看来,都是装的!
偏偏太子装的实在太好,将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若谢景文知道你本性也如此狠辣,会不会后悔被你所骗。”谢景意放声说着,随后看向妄图明哲保身的诸位大臣,“你们呢?”
“太子能够不知不觉在我身边安插人手,自是伪善猜忌之人,跟着这种帝王,你们真的放心吗?”
大臣们的确有些犹豫。
做臣子除了要处理事务外,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在帝王下保命。
若帝王是伪善喜猜忌之人,那么他们的小命也岌岌可危。
福公公见真的有人被谢景意的话说动,尖细的声音着急响起,“诸位莫听四皇子挑拨,太子殿下这些年来为人如何,诸位大臣心中自是有判定,若诸位信了四皇子,那才是不妙啊。”
两边都有道理。
但是有部分大臣还是选择相信太子。
能装一时,但不可能一直装的。太子的确是心善之人,毋庸置疑。
谢景意没想到谢景瑜都露出真面目还有人相信,心里无比气愤,凭什么什么好事都是谢景瑜的。
赵丞相眼看四皇子有失败的趋势,心里顿时一急。
真是个废物,
他都帮着让人打开宫门,长驱直入勤政殿,偏偏这蠢货到现在都拿不下来,还在这时跟太子争执伪不伪善,难怪这些年来,四皇子只能扮猪吃虎。
可扮着扮着,真就成了一头猪。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今日事情结束,他可就不会再有好机会了。
他暗中给人下了命令。
赵家在京都附近山脉中藏着不少军队,这次为了以防万一也带了过来,只是在谢景意还未成功时,他不想贸然拿出来。
现在眼看谢景意彻底无望,他不能再等。
谢景意的人很多是谢景瑜的人,这场逼宫,毫无意外,以谢景意的失败为告终。
侍卫压着一脸不服气的谢景意来到太子身前。
谢景意仍不忿,“这次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阴险罢了,下次,我必不会再犯这种错。”
“你没有机会。”谢景瑜此刻说出这话,无比冷静,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弟弟的眼神宛如死人,毫无温度。
谢景意对上那双眼眸,瞬间瞳孔睁大,“你、想杀我?!”
谢景瑜真的变了!
以往的他心慈手软,就算他们这些弟弟们做再出格的事情都不会动杀心,而这次居然是谢景瑜懂杀心。
谢景瑜心中的确有几分不舍,但他也清楚,不杀谢景意日后他无法服众。
“谢景意,你做了什么心中该清楚的。”谢景瑜怅惘道了一声,其余跟随过谢景意的大臣也都被抓捕住。
赵丞相心中暗恨,谢景意这蠢货,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连自己的人被策反了,也丝毫不知。
跟这种人合作,除了失败别无可能。
幸好他早有准备,将自己藏在城外山中的兵马全都暗中转移到了城中。
今日帮谢景意打开城门,也是帮他打开城门。
只是原本他想的是,谢景意跟谢景瑜两败俱伤,他好趁机让兵马冲进勤政殿,但现在……
赵丞相看着台阶上的两人。
即便谢景瑜有准备,毫不意外的捉拿到谢景意,可毕竟也伤到了自己的人,且暴露了自己的兵力。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朝着暗中早已安排好的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人可以进勤政殿,得到回应,赵丞相老神在在的看着谢景意斥责谢景瑜枉顾多年兄弟情谊。
嗤——
真是个猪。
逼宫本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谈什么兄弟情义,成王败寇,输了就认。
谢景瑜没有再跟谢景意争执,他让侍卫押着谢景意进去,等父皇清醒,再来发配。
但不论父皇如何发配,他都不会让谢景意活下来。
正当他准备进殿内时,一阵阵训练有素的声音传了过来,谢景瑜凝眉看向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兵马。
其装束跟宫中禁卫军差不多,但谢景瑜敢肯定这些人绝非宫中之人。
他沉着脸呵斥,“你们是哪里的,为何出现在这里。”
‘禁卫军’完全不听谢景瑜的话,将整个勤政殿团团包围后,又迅速的将之前谢景意的弓箭手尽数拿下。
伤亡微乎其微,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损伤的包围住勤政殿。
谢景瑜温和的脸色顿时变得冷厉,
这些人同样也是逼宫的。
“这……这是谁的人?”谢景意也懵了,怎么今日还有人要逼宫?
父皇膝下有九个儿子,但大皇兄跟三皇兄都不在宫中,难不成下面那几个废物?
可那几个不是阴鸷就是玩世不恭,或是愚孝,一点皇子气质都没有,哪儿来的胆子造反逼宫。
兄弟俩都觉得此事不对,还在观望时,就见假禁卫军控制住这里后,来到被绑住的赵丞相面前,
“丞相,已经全部控制好了。”
绑住赵丞相的侍卫也被抓住,赵丞相揉了揉被绑了许久的双臂,抽出假禁卫军的佩刀,将绑他的侍卫捅死。
手段干净利落,丝毫没有犹豫。
“你绑疼本相了。”赵丞相淡淡说道,他最讨厌有人对他粗鲁不恭敬。
面对突如其来的新的侍卫军,所有人都懵了。
跟着一起来的大臣,脑子一片浆糊。
这什么情况?
丞相今日也造反?
谢景瑜更是踢了一脚谢景意,“蠢货,你当别人嫁衣了。”
“我没有!”谢景意咬牙不承认,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做别人嫁衣,更不会承认,是被赵丞相耍了。
什么帮他逼宫,登上帝位都是假的。
赵丞相分明是想让他跟太子两败俱伤,这样,丞相就能以最小代价将他们两人全都杀了。
但他们都没想到,谢景瑜居然早有准备,让谢景意的宫变很轻易失败。
赵丞相担心此次失败后,再难有机会,才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出来。
赵丞相漫不经心的用死掉侍卫的衣服,擦了擦鞋底的血迹,才走向两位皇子,“二位殿下,本相要见陛下。”
他的语调实在太冷静,平常的似乎在说一件很寻常事情。
谢景瑜第一次知道这种老狐狸心理素质有多好,即便事实都摆在眼前,也能睁眼说瞎话,不愧是能镇住朝堂,百官之首的丞相。
他若要坐稳皇位,就该学会驾驭这种成了精的大臣。
“赵丞相,你既然决定逼宫,又何必惺惺作态。”谢景瑜直接揭穿了赵丞相还想戴住的假面具道,“这些人,就是你藏在城外山中的军队吧?”
赵丞相挑眉,“太子殿下居然知道?”
“是镇南王说的吧?”赵丞相迅速反应过来道,“既然你们连来历都清楚,那本相就不跟你虚与委蛇了,来人,两位殿下得了癔症,重伤陛下,本相身为国之重臣,该抓住谋逆陛下之人。”
他微微抬了抬手,站在台阶上,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人铁青脸色。
真是有意思啊。
往日高高在上的皇子们,也有变脸色的一日。
他开始期待,那个终日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的帝王,看到他带人闯进勤政殿,坐上帝王的椅子,会是什么表情。
应该很精彩吧。
毕竟元和帝一直以为他是最忠诚的狗,但现在这条狗却突然反咬主人,并且将他们全家都咬死,一个活的都不会留。
想想真让人迫不及待。
随着赵丞相下令,几十个假禁卫军朝着台阶上的两人冲了过去,他们一直在山中严苛训练,比宫中禁卫军的能力好上不少,一对一之下,毫无悬念,更何况如今他们人数占多,更不会有意外,
很快,五六个假禁卫军冲到谢景瑜面前,手中的大刀直直冲着谢景瑜的脑袋砍下来。
他们不打算留活口!
福公公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下意识推开太子,以身体迎上去锃亮的刀身。
刀,狠厉的落了下来,福公公只觉得心颤的慌,尤其是看见锋利刀身冲着自己脸劈来,吓得面如金纸,双腿打着冷颤。
完了,他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福公公心中哀嚎一片,绝望的迎接死亡。
可刀落在他面前一指宽的地方,却怎么都落不下来,像是被一股无形的东西挡住。
其他人也同样如此,刀,诡异的落不下去。
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