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渐渐明朗,那铺天盖地的雷霆终于退去。
白起微微扬起的面颊被迎面而来的清冷山风抚过,仿佛一扫劫后余生的躁动。
他规整了一下衣襟,四下环顾,韩信、张良、韩馥和司徒烟等人都聚集在他的身旁,个个神色凝重却精神亢奋。
陨星之地,这是一个自古便沉寂于世人记忆之外的神秘所在,连同日月星辰的轨迹在此地仿佛也失去了准则。
白起眼前的石林如同大海里的波涛,摇晃着侵入他的视界,而在这密集的石群间,隐约闪现着一处幽幽的蓝光,似乎在召唤。
韩馥轻拨马鬃,将视线投向那幢朦胧的光影,她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预感,这道光芒似乎藏着某种至为重要的意义。
她快马加鞭,无声无息地赶至白起身旁,微微侧首低问道:“将军,前方是否便是我们的目的地?”
白起收回凝空的目光,沉稳的回道:“不错,那光芒所在,便是这陨星之地的中心。
我们需要更加小心,未知的危险可能随时降临。”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只见那远处的蓝光骤然扩张,如同涨潮的海水,将众人包裹其中。
无尽的光影瞬间化成了无法触摸的柔韧绸缎般缠绕在身体各处,让人无可动弹。
司徒烟发出一声轻呼,曲折的黑发伴随她的动作在空中翻舞。
周身的绸缎以迷幻的魅力吸引着她的视线,她不由自主地打量四周,那一瞬,她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那卷帘之影仿佛洞穿了她的心灵。
白起心中猛然一震,周围的景象起了巨大的变化。
他原本坚实的脚下不再是落石与草土,而是化作了一片无垠的苍茫之地,星星点点的流水声悠悠传来,泛着画中迷离的美感。
此地与现实之间晕染出一团无可言状的渺茫。
那光影交错的绸缎编织出一片天地,空无之外,却蕴藏着无尽的情绪与幻影。
白起意识到这并非简单的自然景观,而是一个深藏身心的幻境。
他突然明白,这正是天道布给他的另一处考验。
幻象之中,他遥遥看到一座隐在薄雾中的亭台阁楼,犹如海市蜃楼般傲然矗立在远处。
无数件大小不一的人物浮现于这氤氲的背景中,像是在考验着每一个人的心灵深处。
“这幻境中充满严峻的试炼,如若我们无法看破它的虚实,恐怕无法重返世间。”
韩信扼腕关切,他默然看向白起,心中凛然。
“的确,幻境总会放大我们的恐惧与欲望。”张良手握书卷,仿若凝神静思,他的目光扫视周围,试图从撷取的信息中识破这场幻术的玄机。
白起略一感慨,已觉识清这考验的本质,此一切绝非形影之海市,乃是众人内心未解开之结,幻化成了天道最为毒辣的迷障。
“此地即为探视我等心灵深处之所在,唯有于幻象中自觉其心而不受其迷惑,始能趋幽转明。”
他沉心思虑,虹桥飞霞仿佛沉在他炯炯如炬的眼中,反射出决然之色。
眼见此景,韩馥微微颔首,她体内川陇之气自上世酣战以来便从未息止,却在这幻境中觉出无比的渴望与不安,那纠缠不清的念头不禁浮上眉梢。
“于彼既曾合流,则若能相得,势必不容忽视自心内困于此迷者。”
她自语喃喃,但坚定非常。
司徒烟心头一阵烦闷,她眉宇轻皱,波澜不惊的面容遮挡不住内心的软弱。
面对这梦幻般的世界,她曾对这样的幽婉风景无从拒绝,可这时她反倒充满了抗拒。
而一旁从未言语的菲颜,随着蓝色光影的消退而显现,这位眼神中隐藏着心事的女子,手握一柄纤长的圆扇,似乎未曾将幻境之气放在心上。
“亦惧、亦想,此一幻境若不分破,恐为穷极途。”
她低声道,言语如温润和风,轻轻推开迷茫困境。
时而同伴不再有言语上的交流,每个人眼中不同的幻景此刻在他们心中激荡。
白起遥望远方,高耸如涯的宫殿耸立,他隐约感受着其深邃的召唤,仿佛是命中注定的应召。
彼时他心灵的深海中不断浮现出往昔的记忆,似一帧帧跃动的洋流,把他引向不可名状的深岫。
这幻境是心性的炼炉,他在其中感受到一切情感的交响,求生的意志在这重压中澎湃成长。
而当他运足心志,极目探寻之际,那幻境的景象竟在瞬间化作乌有,化掠过他内心无数的悸动。
一团雾气升腾而起,将环绕在各人的身旁,缓缓化作捉摸不定的涟漪。
“大家心有所阻,彼之即为祸根。”白起凝眸思慕,声带平静,揽尽了所有同侪的思绪:“同心力既无息,勿怯幻影中之囚。
彼方,由己,亦能行。”
正虔心言诵彼者,众人皆如梦初醒,稍加迟急之际,那如丝幻影已然消失。
然当他们再度凝视这未曾触及的玄境,目及四方,所有幻影一同趋行,他们终于体会一道平坦的小径浮现眼前。
而在这小径的尽头,是一瑰丽、无与伦比的辉煌。
光芒之中,仍藏着无尽的险峻挑战。
这便是白起心底初醒无声的图景,亦带他由生庚迈出的最初一步。
瓦释之理历来多经此间暗流明德,翻云幻雾之戏于此可得尽显。
但幻影之中,存着何等的深意,仍需凭他历经心浮舂来一朝明析。
白起于这茫然尽头,知晓彼方尚有渡步,他在凝神聚气间又一次啸声震天:“启此瓢水餐者,勇者先行,后以近天地长风。”
以这一声吼,似拨碎重云中的天光,随之化作刚毅无比的笑愿,再度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