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颂被佩特里先生叫走,他还顺便和诺亚打了个招呼。
这位佩特里家主眼睛笑得弯弯,很是令人如沐春风,他一手搭在颂肩上,微笑着致意:
“夜安,小公子,今晚怎么不见上将?”
颂微微拉了拉他佩特里先生的手:“爸爸,那边有人似乎在等你。”
佩特里先生散漫地往颂示意的方向投以一瞥,那边果然有位女士正盯着这边,见佩特里先生扭头望去,她举了举酒杯。
“你这孩子怎么比爸爸的心还急呢。”佩特里先生朝她颔首,转回头看着颂,语调微扬,带着几分玩笑般的愉悦。
可颂低落了下去,他不说话了,沉默着垂下头。
“……”诺亚把这幕收入眼底,最后笑着打圆场:“爸爸要待会过来,佩特里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这样,”佩特里先生很是善解人意地点点头:“鉴于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不是很愉悦,我还想趁这次机会向上将表达一下歉意。”
“哈?”
温德尔……和谁不悦?
诺亚以一种新奇的目光重新打量着佩特里先生,竟然能和温德尔谈出不悦。
很多时候,温德尔并不会展露出情绪,尤其是在谈话的时候,如果露出不悦,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要动手了,对面完蛋了。
但至少现在看来。佩特里先生没有被揍过的痕迹,所以很可能这个“不愉悦”是他单方面认为的。
仿佛看透了某种真相的诺亚露出了迷之笑容。
他头上一沉,温热的手掌稍稍用力,回头一看,竟然是科伦汀不知何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宴会明亮的灯光映在大公子的面目上,把他整个人映衬地像是一颗璀璨的珠玉。他唇畔挂着甜蜜的弧度——属于宴会的完美假面,塞给诺亚一杯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饮品。
“原来是佩特里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哈哈哈……”科伦汀把诺亚扒拉到自己身边,和佩特里先生寒暄。
诺亚隐约感觉到科伦汀似乎带着点不爽。
等到佩特里先生离开后,诺亚牵住科伦汀的手,摸了摸他的手背:“怎么了,哥哥?”
科伦汀早就习惯小面包读人心情的本事,他点点诺亚的额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觉得佩特里有些越线了。他和温德尔的事情拿到孩子面前来说什么,尤其是……在温德尔现在正对他生疑的时候。
诺亚眨巴眨巴眼:“爸爸呢,他还没下来呀。”
“啊。”科伦汀手指插入发间,把散落的额发尽数撩拨到上面,随手指了个方向:“这不在那呢么。”
“?”诺亚一头雾水地扭头看去,满头雪发的白色人影在楼梯口处,身姿挺拔,身形乍一看镌秀,影影绰绰的华光下,像一只略显苍白的白玫瑰。
他站立的方向朝着诺亚这边,看起来原本的计划路线是要往这边来。
不过很显然没能如愿,因为他身旁站着一位外表极佳的女性。
“吔,他们在做什么。”诺亚发出疑惑的声音。
菲碧走上前,往那边望了望,意味深长地拍拍诺亚肩膀:“那位是繁星商会的会长,安宁女士,是不是很漂亮?”
“嗯嗯。”
“喜欢吗,喜欢的话这就是……”她话说一半,忽然唔唔两下没声了。
诺亚纳闷抬眼,就见一脸心力交瘁的科伦汀叉着一块大蛋糕堵住了她的嘴。
“是什么?”他好奇地追问。
“就是你认识的人了。”科伦汀又叉起一块小蛋糕来堵这个小面包的嘴。
哪知道诺亚嚼吧嚼吧蛋糕,自己慢慢品过来味儿了,他对着那边说话的两人出神片刻,随即一脸四大皆空地问出声:“是后妈?”
一口红酒正正好好呛在嗓子眼,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科伦汀差点给自己呛死:“噗!咳咳……不是……你!”
“?”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啊…因为有人问过…”
“……”科伦汀呵呵冷笑,暗藏杀机地问:“谁。”
谁这么嘴贱。
诺亚挠挠头,没把不愿透露姓名的知名漏勺方舟先生给抖落出来。两兄弟正在这大眼瞪小眼,温德尔却已经结束了谈话,朝二人走过来。
他身上挂着银月寒星的金属肩章,织金缎带轻轻摇晃着,自满堂衣香鬓影中穿梭而来,荡起一场洒落满身的荣光。
“……”顶着两个孩子有些莫名的眼神,温德尔轻轻垂下眼睫,顿了顿:“怎么了?”
诺亚仰头瞅他,被摸了一把脸蛋。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温德尔的外貌竟然是一等一的一好……难怪受欢迎。
不受欢迎才不正常。
“爸爸。”
“嗯。”
“你要谈恋爱了吗。”
他话音刚落,听清他说了什么的周遭众人似乎诡异地沉默一瞬,短暂地营造出一个真空地带后,各自散开。
大抵是十米开外的空气更甜美。
科伦汀一口酒又差点呛进鼻腔里,平复下来后,心有余悸地放下了杯子——今夜不宜饮酒。
童言无忌…童言无…
这也太直接了吧。
温德尔面无表情,没有立即回答。
但非常熟悉他的科伦汀知道,面无表情的外表下所掩盖的,不是冷漠,而是……猝不及防的发懵和麻木。
上将沉默的三秒似乎格外漫长。
漫长到菲碧憋笑憋出内伤。
“没有。”温德尔轻声:“为什么会这么问。”
“真的吗?”
你竟然还追问。
科伦汀缓缓地转过身,离开的背影要多潇洒有多潇洒。生怕自己再待一会,教坏小孩的后妈言论的黑锅就要被扣在他的头上了。
大公子的日常,今天也很水深火热。
“真的?”
“好吧。”小面包故作成熟地点点头,看起来还是有点怀疑。
菲碧总觉得这样继续下去不行。
她感觉温德尔也快憋出内伤了。
高个子的上将站在被他衬得个子矮矮的孩子面前,凌厉的薄唇微微动了一动,看起来就像是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下手。
最后,她听见银白色上将略带僵硬地说:
“你手里的那杯,是香槟。”
“?”
好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