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谌的话,樊建和糜照的脸上再次露出不解之色。
大汉为什么要发行直百钱,吴国为什么要发行大泉当千。
除了因为国家财政短缺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铸钱用的铜不够了。
这会儿陛下说要让那些直百钱实实在在的价值一百个钱。
且不说大汉现在有没有那么多的铜,光是这个重量都不像是能铸成钱的样子。
“取价值两钱的铜,再取价值九十八钱的金,将这两样混合到一起铸成新钱。”
“既解决了价值问题,又解决了分量问题 ,不就行了?”
听到刘谌的话,樊建和糜照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个年代的货币以铜为主,金银之类的东西虽然也有,但并不实际意义上的流通。
多是朝廷用做赏赐,或者是特大宗货物的交易才会用到金银。
没想到陛下居然准备拿金子来铸造真的价值一百钱的直百钱。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新思路。
“陛下之思路,真是让臣大开眼界!”
刘谌却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一千年后,有一个世界霸主,这个霸主国家的钱因为确实含有价值一美元的黄金,所以被世人亲切的称为美金。
自己所做的,不过是把这个模式复制过来而已。
“只是,陛下如此一来,就不担心伪朝和吴国仿制。”
“以此来抵制咱们的新铸直百钱吗?”
刘谌闻言哈哈一笑:
“仿制?朕最不怕的就是他们仿制。”
“若是想要造假,那就需要在同等规格下找出和金子重量一样的东西。”
“樊卿以为现在有这种东西存在吗?”
樊建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刘谌也知道没有,以这个年代的科技水平,想要找到和黄金密度相同的平替,也就个铂金了。
但是二者不光颜色相差巨大,且熔点比黄金和铜高出快一倍,甚至比铁都高几百度。
魏国和吴国要是有这技术,自己还复汉复个什么劲儿?躺平等死就行了。
五胡乱华也压根乱不起来。
“至于做成真的,朕就更不怕了。”
“谁家造假会拿真材实料去造?”
“就算他们造出了属于各自的新铸直百。”
“有大汉新铸直百专美于前,他们做再多也只能是给咱们做嫁衣裳。”
“除非伪朝和吴国朝廷下令,彻底禁绝新铸直百。”
“但是你们觉得,这道令下得下来吗?”
听到刘谌的话,樊建和糜照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丞相在时,大汉和伪朝脑浆子都快打出来了,也没见双方之间的蜀锦交易断绝。
不是伪朝不想,而是根本没有办法!越是要禁,反而卖的越好、越贵。
到最后,伪帝曹丕直接放弃了 这条禁令,才让蜀锦的价格慢慢回落下来。
至于吴国就更不用说了,有江东几大世家带头,就连孙权对此也无可奈何。
如今这个年代,所谓的货币信用,本质上还是货币本身的价值信用。
刘谌也不觉得以大汉现在的国家信用,搞出纸钞之类的东西就能够大杀四方。
但是刘谌可以在原本虚假的直百钱上,用确确实实价值一百钱的新钱来取代他们。
以此来重新建立大汉的货币信用。
同时,在没有大量石油和黄金的前提下 。
刘谌也只能用在三国中相对坚挺的蜀锦作为锚定物,以此来确定新铸直百钱的信用问题。
等到在建平成功实施这一策略后。
大汉就能从魏吴两国源源不断的吸血,以此反哺自己。
自己还能用这些东西创造价值,继续掠夺魏吴两国。
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大汉的国力总有一天能在正面和魏吴两国掰掰手腕!
至于会不会因此引起魏吴两国的警觉和抵触,刘谌丝毫不担心。
大汉的世家能够在邓艾杀进成都的时候袖手旁观。
魏国和吴国的世家同样也能做到这一步。
更何况魏吴两国的抵触,是会切实伤害到他们各自那些世家的利益的。
“臣会立刻去安排此事的。”
“不过有件事,陛下还需早做打算。”
樊建开口说道。
“何事?”
“陛下的新铸直百一旦成功之后,必然会让大汉国内同样也热衷此钱。”
“到时候现行直百钱又当如何?”
听到樊建的话,刘谌沉默了。
现行直百钱本身就是大汉为了强行提升国力而用的一种手段。
即便是有蜀锦这样的锚定物,价值也一天不如一天。
新铸直百钱必然会冲击现行直百钱的市场和价值。
到时候现行直百钱很有可能因为新铸直百的冲击而直接退出市场。
这些对于那些有钱人和世家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的是生产资料,而非这些钱。
但是老百姓却不一样,他们要用自己的劳动所得,去换这些直百钱。
一旦这些直百钱突然受到冲击,最先受到伤害的肯定是蜀中的老百姓。
但是刘谌又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无论在什么时候,百姓们都会因为各种改革受到大小不一的冲击。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个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大山。
这种冲击不以人的意志作为转移。
“从今年开始,朝廷所收赋税除了实物之外,都以现行直百钱代为收取。”
“这些直百钱收回来之后,不再流通发行。”
“同时,换回五铢钱作为主要的流通货币。”
“尽可能的减少将来新铸直百的冲击力。”
“同时也命地方官员严厉打击借此机会压低物价之人,若有必要,朕绝不吝啬用他们的人头作为警示!”
收回直百,重启五铢,以如今大汉铸造的铜钱数量。
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引起物价的下跌。
百姓们用产出换到手里的钱肯定会减少。
等到新铸直百钱流通后,百姓手里的五铢钱能换到的新铸直百会再次减少。
一来一往,受伤的只有百姓。
但是和将来新铸直百对现行直百钱的冲击力比起来,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阵痛是必然的,刘谌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尽可能的缓解这种阵痛。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