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连忙过来拉她，暗暗使眼色：“你知道什么？还不给我过来呢！”
她妹妹口无遮拦惯了，并没认识到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仍咕哝道：“我就是觉得奇怪嘛。”
方家千金笑道：“适才陈二小姐还说，担心端国公与国公夫人偏心亲生的呢，现在看来你是多虑了，被偏心的竟然是养女！”
“这也是奇闻了，”边上的吴家小姐笑着附和，“向来亲生的更受宠倒是常见，更偏疼收养的，却还是头回听闻。”
“事情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
褚欢红了脸，又悔又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勉强稳住心神，脑海里编织了一堆谎话，准备给自己圆。
一个胖墩儿突然跳出，气吼吼地指着褚若，“就是让她住覃香苑又怎么了？一个野丫头，有地方给她住就不错了！况且她很快就要嫁到冯家去，也住不了几个月，有什么关系？”
女眷的宴席设在内院之中，男宾都在外头，但褚煦今年虚岁才十一，原也不过是个孩子，也就不必太分什么男女，陈氏便让她跟着自己，留在了奉春园。
褚欢听了，眼前一黑，忽然有些站不稳。
褚若差点笑出声，没想到还有帮她爆料的？
“嫁到冯家？”反应最大的是不久前还在为褚若说话的迟欣。
她看着褚欢，不敢置信：“这是真的？冯世子不是你的未婚夫吗？”
褚煦哼道：“我大姐姐才不……”
“你住口！”褚欢急声喝止，脸色已难看到极点，“郡主问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还不退下！”
“退下就退下。”褚煦委屈，但还是听话地退到了一边。
褚欢极力调整好表情，含笑道：“事确实有这么件事，不过是二妹妹自己主动提的，我实在不好拒绝，这才把婚事让给了她。”
让？
众人狐疑地注视着她，显然不怎么相信。
褚欢侧眼瞥向褚若，递去个带有威胁意味的眼神。
“我没有主动提呀，我也是回来才知道你们给我订了亲的，”褚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浑身都透着天真无邪，“爹娘说，冯昭是高门世子，又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我嫁过去肯定享福，大姐姐肯将这样一门好亲事让给我，足见心胸宽广。”
“你……”褚欢当场就要动怒，却又不得不赶紧把怒气往回收，美丽的脸蛋憋得铁青。
这个贱人，居然敢当众拆她的台，看她怎么收拾她！
迟欣摇着头冷笑：“还享福呢，你连冯昭瘫痪了都不知道？”
真想不到，褚欢是这样表里不一的人，枉费自己与她交往多年，竟半点没瞧出来。
褚若嫣然一笑：“现在虽是瘫的，说不定日后会痊愈呢，于我而言已是很好的归宿，父亲说，我一个乡下姑娘能嫁给冯世子，是我高攀了。”
这话听得大家都沉默了下去，不知道该笑她愚蠢还是说她可怜。
颖国公的夫人申氏摇头道：“哪有这样当爹的？虽然是实话，可也不该当着孩子的面说呀。”
旁边的贵妇道：“可不是？难怪他家老三这么小一个孩子都敢对姐姐无礼，父母不重视，可不就谁都能欺负？”
“小姐？”朱兰见褚欢身子打晃，忙近前扶住。
褚欢头脑一片混沌，不知该如何收场。
出来看热闹的宾客越来越多，现场更加混乱，很快惊动了刚招待完宫中贵客的陈氏。
“诸位怎么都在外面站着？”陈氏含笑走过来，若无其事地牵了褚若，“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半天不见人呢，原来待在这儿。”
接着又向褚欢道：“怎么不请大家屋里坐去？让人家干站着，岂是待客之道？”
褚欢垂下头道：“是女儿疏忽了。”
陈氏又到南安太妃跟前行礼：“太妃驾临，未曾远迎，失礼了。”
“知道你忙，所以没让人惊动你，”南安太妃慈爱地笑道，“我也不是外人，就自己过来了。”
“快里面请。”陈氏面带笑容，招呼着众人往厅上走。
褚若落在后面，注意到人群中褚澜投来的目光，牵起唇角，进了西厅。
褚澜攥着手帕，两眼红得快要冒出血来。
前世明明不是这样的，褚若怎么可能跑出来？莫非陈氏当真没有锁覃香苑？
直到过了未时，酒宴才散。
褚欢扑进陈氏怀里哭，身子微微打着颤：“都怪我粗心大意，没让人看住二妹妹，又没仔细检查给二妹妹送去的衣裳，让她穿着不合身的衣物出来乱逛，丢尽了国公府的脸面，请娘责罚。”
全程看戏的褚瑜叹气：“事已至此，大姐姐就不必自责了，责罚你也不能把咱家丢出去的脸面挽回来不是？”
褚越板起脸责备道：“欢儿都这么伤心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还有没有点良心？”
“我哪儿说风凉话了？这不是在开解大姐姐吗？”
“好了好了，娘又没怪你。”陈氏轻抚着褚欢的脊背，柔声安慰。
端国公也来到此处，因早已耳闻了褚若跑出来，引起议论的事，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让她出来吗？还有，我怎么听见有人说，那丫头在府里受了苛待？难道衣裳首饰这些都没送过去？”
褚欢窝在陈氏怀里，哭得更凶了。
陈氏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对端国公道：“怎么没送？都是底下那些人办事不力给闹的，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把欢儿旧年剩下的衣裳给送去了，若儿那孩子又跟个哑巴似的，衣裳不合身也不知道说，偏偏还穿出来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