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黄昏时分,乌金西沉, 崎岖的山路上,两侧密林内传来几声乌鸦凄厉的哀嚎,为本就静谧的山路平添几分诡异之气。
马车上,云毅正在闭目养神。齐八驾着马车一路向京城飞驰。正值深夏,山路周围草木横生,草木尸腐的味道非常浓郁。
一入密林,主仆两就察觉到了周围层层叠叠的杀气,他们知道,一场截杀正在逼近。
齐八一边驾马,一边扫视四周,他目光如电,手已不自觉地摸向腰间。
随着马车的前行,杀气越来越浓,齐八减缓了赶车的速度,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声音,判断来人位置,顷刻后便低声冲车里说,“相爷,两侧,十个!”
突然,一声尖锐的箭矢破空声划过,齐八迅速侧身,箭矢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深深扎入了马车的木板中。
车里的云毅也睁开了眼睛。
他伸手挑开车帘,看见路边被压倒的草丛,他瞳仁微缩,眸光凌冽的越过草丛,看向两侧密林。突然密林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十个蒙面黑衣人快速的向马车靠近。
齐八见状立即扔了缰绳,长刀横扫,一个黑衣蒙面人就被拦腰斩断,紧接着刀尖向上一挑,又一个黑衣蒙面人被抹了脖子。
此时另外几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放弃对马车里人的攻击,转身开始围攻齐八,意图先解决了这个驾车的,再去杀车里的人。
齐八看着冲过来的人,嘴角一勾,身子一旋,扔出一把匕首,匕首迅速刺进了远处一个黑衣人的胸口。然后整个人又顺势屈膝,一把剑又横扫前面两人的下盘,只听几声惨叫,齐八抬起脚就将两个切断腿的黑衣人踹下马车。
此时,云毅依旧腰背笔直的坐在车里,连呼吸都没有乱半分。
十个黑衣人,眨眼间就只剩下五人,他们眼中有恐惧开始蔓延。突然一个身形矮小的人伸手入怀,拉了一个烟雾弹,朝马车就扔了过来。齐八迅速掩住口鼻,防止烟雾中有毒。
几吸间烟雾散去,就听见丛林晃动,黑衣人如蚂蝗般,一层又一层的围了上来。
云毅掀起车帘,目光冰冷的扫视眼前密密麻麻冲上来的黑衣人,眉间显现出了少见的焦躁。
这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夜色如墨,将马车前的那盏孤灯衬托得越发明亮深远。
“谁派你们来的?”云毅肃杀的声音在林间回荡。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玉刀门,受人之托来此截杀你们!”另一个粗粝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
“来吧!”
云毅不再多言,跳下马车,拍了一下拉车的大黑马。大黑马好似明白云毅的意思,不惊不慌的拉着车走远了一些,找了个它认为合适的地方,然后就静静的等着。
云毅见黑马走开,瞬间暴起。
手中长剑左右横扫,上下翻飞,整个人如旋风一般穿插在黑衣人群里,断臂残肢乱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一个被踹倒晕死的黑衣人,刚醒过来,抬头看了一眼,就见一道红线飞起,随后是一条断臂,吓得他急忙又闭上了眼。
云毅手中的剑快准狠,冲上来的黑衣人皆是一剑毙命。
一刻钟后,几百黑衣人,被主仆两人杀的所剩无几,地上的尸体层层叠叠,好不凄惨。
听着剩余黑衣人逃离的脚步,云毅低头开始擦拭剑上的血,动作极为细致,神色也很专注,那张清隽无双的脸,半点看不出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杀戮。
齐八也并未言语,按惯例查验尸体,给未气绝的再补上一剑,既然是一起来的,那也要送他们一起下去。
一群乌鸦从林中飞过,暗黑的夜空变得更加阴森诡异。
密林中一个戴斗笠的男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对眼前的血腥场面早已司空见惯。
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下巴的线条,显得刚毅而冷硬。他缓缓地从树后走出,云毅停止了擦拭的动作,目光如电,直视眼前这个男人。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斗笠男人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好似与云毅手中的剑遥相呼应。一场高手之间的对决即将展开。
齐八紧握剑柄,剑尖微微颤动,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与兴奋。
斗笠男人步履沉稳,直到两人相距不过数尺,才稳稳站定,而后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云毅。
云毅气息沉稳,目光如炬,也纹丝不动。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周围的风似乎都静止了,只有几只被血腥吸引而来的乌鸦发出凄惨的叫声。
“都说,玉刀门,杀人不问出处!”云毅勾了勾嘴角!“我的卖命钱,丁三娘没提前查一查,拿了以后还有没有命花?”
云毅话音未落,身形一晃,再次化作一道旋风,剑尖直指斗笠男人的咽喉。斗笠男人反应迅速,身形一闪,迅速地躲过了云毅的剑。
随即,长刀挥舞,剑光四射,刀光剑影中,两人你来我往就战在了一处。
眨眼间两人已过了百余招,斗笠男人左肩被云毅刺了一剑,留下了一道血痕。头上的斗笠也不知所踪,露出一张清正刚毅的脸。
云毅在看到这张脸时,眉宇间让云毅觉得竟有几分熟悉感,仿佛曾经见过此人。但是他仔细回想,却又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我不是玉刀门的人,因为丁三娘答应帮我找人,我才替她走这一趟。今日是我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斗笠男人的声音低沉,透露出一丝无奈。
云毅闻言,眉头微蹙,他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一番说辞,他的眉头又一松,并未回复只言片语。
回头看了一眼那匹还在路边静静等着的大黑马,大黑马像是得了命令似的,拉着车慢悠悠的走到了云毅面前。
齐八拾起缰绳,又轻轻拍了拍马背,顺了顺鬃毛,好似在给它奖励。大黑马打了个响鼻,兴奋的踢踏几下,示意主人可以随时出发。
云毅看到马车上沾染的血迹,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齐八知道相爷受不了这血腥味,赶紧跑到路边扯了几颗石竹放到车上,想要掩饰这血腥味,然后面有歉意的看向云毅。
“相爷赎罪,现在我只能寻到这个了!”
云毅摆摆手,低头坐进了车里。
斗笠男人看着主仆两人驾车缓缓驶离了这片血腥之地,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重新捡起斗笠,闪身隐入夜色里。
马车前行,两刻钟后,驶入官道。
夜风拂过,带来了一丝凉意,云毅坐在车内,闭上眼睛,开始调整呼吸。刚才与斗笠男人的打斗中,云毅胸口也被那人踢了一脚。
一丝血腥味,在云毅嘴里迅速晕开,云毅又紧紧的皱起了眉,这种血腥味他十分的不喜。
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放入口中,丹药的清凉气息迅速在口中散开,缓解了胸口的不适。
马车继续前行,车轮滚动的声音与夜风的低语交织在一起,仿佛掩藏了所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