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把老伴送回去之后,真的回来了,只是时间过长,把个陈浩急的,何大还没来,他就跑了。
“阿浩,快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此时陈老头,已经住进临时病房,挂上了盐水,他自己看着自己。
马上天快黑了,肚子有点饿,自己那个龟儿子真的不来看他,真是白疼了。
当年生小儿子的时候他已经42岁了,晚婚晚育,政策上允许他生二胎,但是养起来吃力。
这小幺儿太能吃!
自己一个月就那几十块钱的工资,一大半给他买奶粉,还不够,只能再打份工。
为了填饱小幺儿的肚子他只能周末去投机倒把的地方排队到深夜买奶疙瘩,一人一次只能吴斤,为了这五斤奶疙瘩他都是半夜.去排队到天亮。
现在为了外人几句话就和他离心,这不孝子不爱也罢。
可是他的孙女,他的宝贝孙女他爱。
“你当你有多好,你要是那么好,就不会每个月都把退休金全部用掉,不给孩子存钱买房!”
何大好像一下捶了陈老头的鼓膜,不忍了,他今天一定要一吐为快,打破陈老头伟大阿爹的人设。
“你自己的事情都没搞定,还来管我!”
陈老头不服气,凭什么,何大今天在他面前抬头,以往都是被自己碾压的存在,今天翘尾巴了。
“我是没搞定儿子,但我搞定孙子啦!而且我有房子给他,你有啥?”
何大提起儿子摇头叹息,但是孙子,可是他的骄傲,这次期中考试又是第一,目标直冲北市第一中学,神一般存在的孩子,特别有当年陈老头儿子陈浩的影子,他的骄傲。
陈老头几句话就像打到他的精神支柱,那是错的,何大心里嘿嘿的傻乐,要精神崩塌的说陈老头,不是他何大。
陈老头讲不过何大,只能拉着被角盖着脑袋,何老头看到不乐意,扯开被角,让陈老头露出脑袋。
他陈老头沉默,可是何大素爱说话,要是一直沉默不语,他受不了,何大要陈老头陪他聊天。
此时临时病房里还有一个病人,但是看不出男女,头发很短,但是微胖,皮肤很白,充满雌性荷尔蒙,何大感觉这就是一个女病人。
心说男女混居了不成?但是一想着本来就是临时给严重患者挂水的地方,转角就是护士台,外面可热闹着,只是这里被一扇门给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他喜欢热闹!
不知道为啥他这么一个爱热闹的人竟然和半晌闷不出一个屁来的陈老头成了基友,这么多年一直关系密切,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喜欢打牌,还有一个共同点家里都有天才少年。
陈老头可不敢说自己大儿子说天才,顶多算比平时的孩子聪明那么一点,但是何大不同,他总是大喇叭似的到处宣传,他家孙子有多棒,当然儿子有多混也没漏下。
陈老头闷声挂盐水,何大守在旁边,他害怕沉默,得找些话题来说。
他推了一下假眯的陈老头,“你为啥不给你小儿媳打电话?你不是说你小儿媳人一向很好,在家里不争不抢,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外地媳妇。”
何大说完,陈老头还没有回应,何大慌了,站起来,掀开陈老头的被子,用手试试鼻息,“还好,有气,是个活人!”
但是陈老头一直不说话,何大无法帮陈老头排解,真担心老伙计气出个好歹,自己心里惭愧。
只能拿出自己的老人手机,放在鼻子下面翻通话录,“我记得好像有保存他小幺儿的号码,去哪了?”
何大老花又近视,老花镜和近视镜不知碎了多少个,这次来的急怕陈浩等的久,眼镜忘家了,他只能眯着一条缝看老人机。
这老人机他可宝贝着,是大孙子考虑全年级第一的时候用自己的过年红包给他买的,虽然还是二手的,但是分量很重,一直骄傲的揣在怀里,这次为了老基友才拿出来。
陈老头听到何大要找他小儿媳,从被窝里把那一只没挂水的手伸出来抓住何大正在拿手机的手,两只干瘪消瘦的手碰在一起,老人机不听话的掉在地上了。
“陈老头!你干嘛?”
何大眼看这自己的宝贝掉了,心疼的弯腰要去捡,结果手上还搭着陈老头的手,就这样把陈老头从床上一起拉下来了。
“哎呀!”
“砰—”
“护士,快来救命!”
还好,转角就是护士台,何大除了瘦之外还算中气十足,嗓音足够大,叫来了护士吵醒了旁边挂水沉睡的病人。
“你们真是……”
面对此情此景,护士气呀,但是不能废话,也不能造那口业,只能赶紧过来查看情况,处理问题。
“他除了你还有别的家属吗?”
护士问何大,何大吓得支支吾吾,一时不知怎么说,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冷静下来,手指着上面,要张嘴就是没声音。
“说话呀!”护士很奇怪这老头指着天花板干啥,直接用嘴不就行了。
陈老头进来时看起来很严重,但是摔伤之后只是扭到筋,没伤到骨头,扭伤部位做好处理之后,之所以让他来挂水,是因为陈老头有基础病。
而且还挺严重的,陈浩不让护士当着陈老头的面说,他担心自己阿爹受不了。
现在再次摔下床,这情况怎么办?
现在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要先通知家属。
面前这干瘪的老头不行,“我是他好友。”
医院需要直系亲属到场,“他儿子呢?”
陈老头继续用手指着天花板,这次终于可以说话,“在楼上生孩子!”
他儿子在楼上生孩子?护士一听何老头的话刚开始懵的,但是随即就反应过来。
“你有联系方式吗?”护士再问。
何大这次开始指自己老人机,老人机已经碎了屏,但是还能使用,“我没找到!”
陈老头还在地上躺着,情况如何,只凭肉眼看不出,必须要把他从地上弄起来,可是没有家属在,护士不敢冒动。
何大凑到陈老头面前,“感觉咋样,摔着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