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下人将喂饱的马匹牵出,精锐侍卫也整装完毕,待命出发。
因是骑马,只能轻装简行,谢知熠和唐砚先前的行李都用不上,只带了两套换洗衣物和金银。
武林中人虽不贪财重利,但他们也需拿出诚意,再则路上也需花费。
“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儿行千里母担忧,方氏反复叮嘱。
谢知熠应了一遍又一遍,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行了,时候不早了,让他们早些启程。”定北侯拉开方氏,示意谢知熠上马动身。
谢知熠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心绪激昂地抖动缰绳,“驾!”
江湖,他来了!
对谢知熠而言,此行不仅是求药救兄,更是一场他期待已久的江湖梦。
扬鞭纵马,仗义侠客,快意江湖,想想就觉畅爽不已。
马跑的很快,转瞬就消失在眼前,方氏站在府门前,久久不愿离去。
“放心,不会有事的。”定北侯缓声宽慰,拉着她回府。
事发突然,不仅方氏没缓过来,谢知妍和秦姨娘也是惊心未定。
一回到凝秀院,谢知妍就迫不及待道:“大哥有救了,那我的婚事……”
“你的婚事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反而会有更大助益。”秦姨娘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过后心神总算平定下来。
“总之,这是好事。”
谢知行好起来,侯府荣光权势更甚,谢知妍的倚仗就更大。
“你往后要与你大哥大嫂多亲近走动。”秦姨娘叮嘱。
谢知妍喝了口茶,“他们不喜欢我,我干什么还要自讨没趣,上赶着往上凑。”
“反正我是要出嫁的,嫁人后也鲜有来往,干嘛要轻贱委屈自个。”
自从打定主意要嫁给齐聿修做侧妃,且也得知齐聿修对她有好感后,谢知妍就有了底气,不打算再委屈讨好不相干的人。
谢知妍觉得,出嫁之前,她唯一需要讨好的只有方氏和定北侯,讨得他们欢心,能在她出嫁时给她备份丰厚嫁妆。
其余的人,都无关紧要。
“糊涂!”秦姨娘皱眉沉容,凝声告诫,“你记住,娘家是你的倚仗和底气,婆家人如何看待你,全靠娘家如何。”
“便是你嫁的再好,与娘家也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陡然被教训,谢知妍有些不悦,“我知道,但府里是母亲和父亲做主……”
“那将来呢?你父亲总有老去的那一天,待他老去,侯府做主的人会是谁?”秦姨娘直盯着她的眼睛问。
谢知妍不甘不愿道:“是大哥。”
“可那时我都已经嫁入王府,甚至做上贵妃了,要倚仗也该是他们倚仗我才是。”
她生来就一直在做小伏低,实不想低声下气一辈子。
秦姨娘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劝道:“你爬的越高走的越远,越需要强大的娘家支撑。否则就像那无骨的藤蔓,被人轻轻一拽就扯下来了。”
“你纵观盛京各大世家,哪家不是盘根错节才能根深蒂固,强盛不衰。”
“便是靖王的母妃,能在宫中受尽荣宠,无惧皇后和其他妃嫔,靠的不也是娘家有人吗?”
“所以我要一辈子低头?”谢知妍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她要永远低头!
秦姨娘宽抚道:“当然不是了。”
“不论在何处低头,都只是暂时的,为了换取更大的利益而已。”
“譬如我出嫁前在家中低头,是为了能嫁个好人家,出嫁后鲜少归家,也就无需低头了。”
“来到侯府后,我在夫人侯爷面前低头,但回到凝秀院,我就可挺身做主。在外低头片刻,可换长久扬眉吐气,多划算啊。”
谢知妍蹙起眉头,不再反驳。
秦姨娘知道她听进去了,再接再厉道:“你且仔细想想,若将来无你大哥撑腰,你便是做了贵妃,又能坐稳吗?”
“当然了,你身份尊贵,也能给侯府带来荣光利益,他们自也得敬着你,便也不存在什么低头不低头了,不过是互相倚仗。”
谢知妍认真思索半晌,终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姨娘。”
“你明白就好,姨娘只是希望你过的好。”秦姨娘慈爱地拍拍她的手。
谢知妍心有触动,“姨娘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将来我也会做姨娘的倚仗。”
“有你这话,姨娘这辈子就值了。”秦姨娘听的动容,觉得没白生养她。
艳阳高照,金灿灿的阳光洒满大地。
几辆马车行驶在平坦大道上,燥热的风扬起车帘,露出车中人明丽的脸。
纪棠透过车窗看着北方猜测,“知熠他们应该已经动身出发了吧?”
谢知行颔首,“骑马行的快,此时应当已经出城。”
“此去宁城山高路远,希望他们一切顺利,那样……你就能好起来了。”纪棠满怀期待,又有些紧张。
本以为是希望渺茫的事,实然出现转机得以实现,叫人惊喜之余有些惶然不真实。
“阿棠希望我好起来?”谢知行盯着她的侧脸。
纪棠回头,“当然了。”
他这叫什么话,难道她还能盼他……心念到一半,纪棠忽然想起自己嫁入侯府前的打算,有些心虚地避开了谢知行的目光。
谢知行捕捉到她的异样,探究深问:“阿棠为何希望我好起来?”
谢知行眸光幽深地盯着她,期望听到想要的答案。
听出他话中深意,纪棠心慌意乱起来,“大家都希望你好起来。”
“阿棠,看着我。”谢知行伸手掰过她的脸。
精心养容了一段时日,纪棠的肌肤改善良多,触手温软细腻,叫人忍不住摩挲揉捏,甚至想做更多。
被迫与谢知行对视,近距离看着他的俊脸,纪棠心跳骤然加速,‘怦怦’直跳。
“做……做什么?”纪棠面皮微红,说话都不利索了。
“告诉我,你为何希望我好起来?”谢知行重复之前的问题。
纪棠对上他深邃到仿佛要将人吸进去的眼睛,磕巴道:“我……我是你夫人,你是我……夫君,我自然……希望你好起来。”
“只是如此吗?”谢知行执着不休,温热指腹摩挲过她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