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许灼乘坐三轮摩托,带着满满一车东西,赶往回去路上,没来由打了个喷嚏,一时间也有些纳闷。
纳闷间,三轮摩托已经从最南面大路上,拐入天授长街这条路。
还没开多远,就碰上了一辆前行的自行车。
这骑车的人不是别人,可不就是楚跃华么。
“楚会计,这是去干什么呢?”
许灼让袁如辉开慢点,他上前打个招呼。
楚跃华一看许灼连忙道:“许委员,停车。”
车子停下。
楚跃华道:“我这正往村里找你呢,你来电话了,海城那的,一个姑娘,应该还是上次那个,赶紧去吧,人家正在等你。”
说完他就调转笼头回去了。
袁如辉也调转车头笑道:“小子,口口声声说有老婆,不老实啊,跟人家搞,这都从易城搞到海城去了,啧啧啧……”
“诶诶诶,这话可不兴乱说,我可是正人君子。”
“那当然,这年头谁还不是个正人君子呢。”
到了村委,许灼轻车熟路到办公室,拿起电话筒。
“喂?喂喂?喂喂喂?”
“好了,别喂了。”
那头传来了久违的熟悉声音。
听这语气,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但也可能是来亲戚了。
“怎么了?是你准备下来了?”
“不是,上次那个事有着落了,还真被你打中了。”
“什么事?”
“江家。”
“嗯?!”许灼顿了顿,沉声道:“你滴,具体滴干活,说说。”
“嘿,太君。”那头传来很配合的声音道:“是这样,今天易城这里打来了电话,是北面臭要饭的亲自来易城捞人。易城这边嘛,不敢放人。然后打给我,让我直接沟通。我聊了几句,直接放人了,你不会怪我吧?”
“帮我是情份,不帮我是本分,我怪什么?”
“谁跟你有情分了?呸……我就问你,这事接下来怎么处理。”
“嗯……做到这样就行了,回头要是再敢来搞我,我就不客气了,这次的事只是一个警告。北鞑子把手伸到我这儿来了,真是的……那行,还有别的事吗?”
“那什么,听说队伍里有坏人?”
“嗯,已经解决了。”
“你不会怪我吧?”
“我能怪你什么,事情是我接下来了,剩下的好坏我只是负责就成了,现在这支队伍该干什么,不都干好了吗,你放心吧。”
“那行……”
“你这么犹豫干嘛,还有别的事就说嘛,要我做什么?”
“听说……你和姓许的闹矛盾了?”
“呃……我也姓许。”
“别插科打诨,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许灼忽然发现华铭东语气有些严肃。
他想了想道:“嗯……现在和好了。”
“伤口现在还疼吗,药够不够用?”
“华总消息灵通啊……呵……托你的福,问题不大。”
“交浅言深,忠言逆耳,有些话,作为朋友的立场,我还是得说一说,哪怕你觉得这是挑拨离间也好,觉得我是在膈应也好,厌恶我也好——许若谷这人,不值得。我早跟你说过,她喜欢女的,她能下放有很多原因,比如她相好出国了,她一直在等,但是她家里人想让她嫁人。你要真缺女人,我可以给你送。一个不够两个,要身材有相貌,要相貌有相貌,要学历才华有相貌。但是……许若谷,你对她了解对少?她父母,她家庭,她过往,你知道吗?这个人就是个麻烦,麻烦的不是她家里人,是她性格本身就扭曲。如果你做好决定了,我希望你再等一等,至少,至少……至少抽个时间,和她坦诚聊聊,增进了解。关于她私事,我说的已经够多了,再多也不能说,因为一些事只是我看到的,不代表我明白,个人对你说,相当于灌输,你还是得自己了解和判断。”
“嗯……”
电话这头和那头,陷入了绝对沉默。
华铭东稍微有些焦急的语气传来:“生气了?”
“没啊,心情不好是有点,对她我都没生气,对你又怎么可能生气。”
“也是啊……呵呵……”
“我的意思是说,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怎么会对你生气。”
“我倒情愿你对我发下火,别整得这么不冷不热,就跟不认识似的。”
“你对我的好,我知道。”
“我有很多事瞒着你,这些我不说,你不会知道。比如,我和许若谷的关系,我以前是北平长大的,京城那会儿我们关系还很好。有些事,我不说,许若谷绝对不会对你说。你要敢问,以她的性格白天不跟你闹,到了晚上,她能让你一直做梦下去醒不来。这些……阿桃,我都在刻意瞒着你。”
“你瞒着我,肯定有你的理由。你能说,说明时机到了。我根本不会为这个生气,就是……你明白吧?”
“你很喜欢她,我这么说她,你不高兴是应该的,我理解。但是……如果我说,我刻意瞒着你……是想害你呢。”
“害我?我有什么价值值得你坑害吗?为财?你不缺钱吧,家世又这么好。为泄愤?我和你似乎也没仇。剩下也就些许情绪价值……”
“比如说,我不想你和许若谷在一起。”
“不和她在一起,难道还指望你过来给我生孩子吗?”
“你不和她在一起,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诶,不开这个玩笑,你在海城也有很多身不由己。”
“你怎么知道?”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是不是吧。”
“嗯……这里物质条件各方面,比乡下好很多,但没乡下自在,城市里噪音不小,柴油味也重,唉……真怀念在北泾村厂里上班啊……先这样吧,阿桃,时候到了我会来找你。我刚才的话你一定要听一听——当我求你也行,抽个时间和许若谷谈谈心吧,谈完你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我不会害你。”
无比怅然的语气,随着挂断,划上的是一个省略号。
说实话,他反而更有点相信华铭东。
相较于能够交心的华铭东,他似乎……好像……许若谷这个人,感觉从开始到现在,没怎么和她交过心。
两人只是谈谈情说说爱。
剩下的,就是夫唱妇随似的干活,上班,睡觉。
现在就有种愈发陌生的感觉。
“我确实从没想过去详细了解她,她倒是知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