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砀山,百花园。
纯山尧应付完涂山伽罗,疲惫不堪地在此地打坐恢复精元。
正当修炼快有突破之时,纯姬不知又从哪蹿了出来。
她见纯山尧正在练功,又见他那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头以及身上久久不散的金纹,心痛之感顿起,手上便跟着有了动作。
浅红的灵气自纯姬指诀上汇入纯山尧的灵气里,一股轻微的暖意便在纯山尧身上萦绕开来。
身上金纹慢慢被压制,他痛苦的神色也渐渐减缓。
收功睁眼,纯山尧直接就看向纯姬,一点迟疑都没有。
纯姬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怵,生怕被责怪于是主动开口道:“王兄莫怪,我只是想帮你一把。哪怕只是缓解痛苦也好,我没有别的想法。”
纯山尧望着她没有说话,半晌才松口道:“不怪你,此地就让给你了。”
说罢他便起身要走,纯姬立马挡在他的面前,神色躲闪地阻拦。
“王兄且慢,我……我就是来找你的。”
纯山尧见她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很是恼火,于是不耐烦地追问:“想说什么就直说,躲躲藏藏做什么?”
“那我要是说了,王兄不准怪我!”
纯姬撒娇道,一双翠绿的眼眸在冰雪映衬下像两颗宝石。
“你说。”纯山尧不想多跟她浪费时间,因为他直觉纯姬要说的恐怕与檀月煌有关。
“刚刚我正同舅舅一起做功课呢,嫂嫂突然就来了。她不但动手打我还把我轰了出来,我委屈不愿意。舅舅居然也开口说让我回避一下。我不知道他们俩在屋里干什么,但是一想到王兄那么看重嫂嫂,所以我就……哎!王兄你去哪!”
还不待纯姬把话说完,纯山尧便气势汹汹地往凌华殿赶去。
身后纯姬边跑边喊,却愣是没赶上纯山尧的疾走步伐。
一前一后两兄妹匆匆赶到凌华殿侧殿,大雪里空荡荡的屋中却只有苏隶安一人。
纯山尧此刻气红了眼,他冲到屋里抓着苏隶安的衣襟厉声质问道:“她人呢?你俩刚刚做了什么!”
苏隶安的神色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便恍然地笑起来。
“哦,你是问月煌来找我的事情吗?她说要恢复我侍寝之事,我还说让她先跟你商量一下呢。”
话音刚落,一记重拳就砸到了苏隶安的白皙的脸上。
口里的鲜血混合着两颗后槽牙吐到地上,挨拳头的脸颊上立马肿得老高,不自然的乌紫也立刻就显现了出来。
可苏隶安却依旧怜悯又无辜地接住纯山尧要杀人的眼神,继续说着狠话。
“看你这反应,她这次又是自作主张啊。不过你就只会捏我这个软柿子泄愤吗?你以为没了一个我,她就会属于你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去找她,你是在怕什么?”
满口的鲜血粘在白牙上,让苏隶安此刻的神情显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癫狂。
纯山尧重重将他扔到地上,右手祭出贯空锏。
金黄的锏身上烈焰熊熊,金纹沿着脉络布满了他握锏的右手,大掌几乎要将锏柄握碎般的死死攥着。
他恶鬼凶兽般瞪着捂住脸颊的苏隶安,一字一顿道:“既然不能杀你,那就废了你。看你没了那玩意儿,还怎么勾引人行房!”
苏隶安眼中终于收起戏谑露出了明显的恐惧。
纯姬惊慌失措想去阻拦,却被纯山尧一把推得跌倒在地。
残忍又气愤的笑在纯山尧嘴角扬起,翻手起势一锏就朝苏隶安身上刺去。
就在这火石电光之间,一道凄厉的惊呼声炸响:“住手!!”
然而此刻说什么都晚了,纯金的千斤重锏已经刺出。
恍惚间,众人看到好像有什么红色的东西闪到了纯山尧身边。
出锏的人心思一慌,刺入时方向偏了,力道也收了。
可兵器没入肌肉的感觉还是传到了纯山尧手上,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响起。
一声惨叫划破众人的耳膜,循声望去,原来刚刚不是幻觉。
那突然闪过的红色,是檀月煌。
此刻她的左胳膊正血流如注,手掌奇怪地翻着垂在胳膊下,显然是骨头断了。
她向后靠在苏隶安怀里,痛的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月煌、月煌你这是做什么,你干嘛护我?!”
苏隶安抱着人神色慌张,本就比常人白皙的肌肤,此刻在着急下更是惨白一片。
他哆嗦着将人从背后抱着,左右不是地忘了急救的方法。
“我好痛,我的胳膊好痛!”
檀月煌大张着毫无血色的唇,大口大口地倒着气。
纯金重锏化成雾气消散,纯山尧看着倒在苏隶安怀里疼得流泪的檀月煌,心就像被刀割似的痛。
他摇摇欲坠向后倒退,神色痛惜又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纯姬在一边吓傻了,两手捂着嘴睁大眼睛没有动静。
“在我和苏隶安之间,你一直都选择他是吗?”
纯山尧的声音里带了极度的痛楚,好像濒死的人在交代遗言那般让人不忍。
苏隶安抬起惊惶的脸,对纯山尧吼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保住她的胳膊!”
“呵呵,到底要我怎样,你才会站在我这边,才会多考虑我一点?”
纯山尧的眼眶泛红,面如死灰。
他梦呓似得发问,一步步倒退。
“不是的,不是的尧。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冲动。对不起……”
檀月煌几乎痛到昏厥,断掉的胳膊开始发热,脑子也迟钝。
她有气无力地想解释想挽回,可这声音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纯山尧失望痛苦的身影,最后变成黑白色的光影定格在檀月煌的脑子里。
一声声道歉全留在了无人知晓的她的内心之中。
纯山尧像游魂似地离开了这里,苏隶安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将昏死过去的人抱起放到床上。
纯姬也终于回神,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血迹,懊悔又自责地看向进到里间的苏隶安。
“舅舅,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又让你受伤了。”
苏隶安微微回首,冷淡地对她道:“别管我了,我没事,你去看看纯山尧吧,盯着他别又发疯。”
纯姬应下就立马消失在大殿里。
苏隶安施法将檀月煌的断臂简单复原,又仔细擦掉她身上的血迹。
做完一切,他这才坐到床边,神色复杂地盯着檀月煌依旧昏迷不醒的脸。
“你救我做什么,莫不是真想跟我再续前缘?一点法力没有还逞能,那一锏怎么没插你心脏上。”
对着不会回应的人毒舌一番,苏隶安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一块似的。
虽然今日有惊无险只是掉了两颗牙,但看纯山尧那架势,只怕今后这纯氏是真的不好待了。
“喂,纯山尧肯定会想把我杀了,你要是真想救我,不如及早恢复法力如何?这样也能不给我添麻烦。”
等檀月煌恢复了法力,苏隶安这边也就能突破限制,达到淬体后期。
现在因为两具身体相互牵制的原因,苏隶安的修炼前期突飞猛进日行千里,可结了丹就不行了。
不论他怎么修炼,那修为就是增长不了一点,强行突破甚至就会心痛。
此种异样感受与当时在檀月煌身体里感受到的封印限制是一模一样。
由此他想要继续往上修炼,肯定得在檀月煌身上想办法。
只有让她突破限制,两体同修,方能完成后续的修炼。
一番思索,苏隶安抚上檀月煌的手,闭眼将神识送进了檀月煌的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