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瞥了一眼,嘴角含笑教导闺女:
“儿啊,这就叫‘打情骂俏’。”
撕扯的俩人浑身一僵。
小姑娘继续问:
“你怎么知道那个长胡子的不是坏人?”
男人又说了:
“是坏人也没事,看见那姐姐拧的位置没有?”
小姑娘笑嘻嘻点头:
“我知道。”
男子憋笑对孩子道:
“你记住,防着男子碰你的,追着男人来狠的。”
待父女二人渐渐走远,俩人被雷惊似的同时撒手,还弹开好几步远。
小布包闷在絮儿脸上,军头背对着姑娘揉胸口,嘶哈嘶哈地五官扭曲。
絮儿蹲在地上闷闷地笑,周围铺子里不时有人好奇看上两眼。孟长义问她:
“有那么可笑?”
絮儿露着半张脸,弯眼笑着说道:
“两败俱伤。”
孟长义微愣,而后清了清嗓子也随她一起笑。
对视笑**,旁人皆不知。
二人并肩继续采买东西,走出去一大截,孟长义摸了摸耳尖问道:
“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布包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絮儿歇着瞪了他一眼,不自然道:
“孟大哥,有时候太过好奇,容易给自己找麻烦。”
少年觉得好笑,遂道:
“你能给我多大麻烦?说来听听,不然我可就白受伤了。”
说着他将手抚上胸口,那个位置么……絮儿没眼去看。
“我不是故意的,再说,既顺手又能让你疼一下的地方不多,这还算客气的好不好?”
孟长义放下手背在身后,想她几年漂泊异乡,没个防身的武器手段,可不是要琢磨些阴毒招式自保么。
“以后出门把匕首带在身上。”
絮儿忖度着他应该没生气,于是大大咧咧说道:
“这次我怕丢在路上,难找的很。再说不是还有你在么?有危险你上,我跑就行了。”
孟长义失笑:
“你一点也不傻。”
絮儿略带沧桑直视前方说道:
“我哪有资格呀?装傻只能骗骗自己,到了该面对的时候,逃避没有用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孟长义不由得问自己的内心:易地而处,我会有她的勇敢吗?
两人之间有一段沉默,絮儿的布包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针头线脑必备之物,顶针锥子各样小件,再就是她不得不出钱买下的月事布。
吃不好睡不好,还在冬日赶路,她都没想过这具破身子还能挤出血来。
二人买了不少盐,路过昨日的酒肆,孟长义突然调侃她:
“絮儿,昨天你喝醉了知道么?”
“欸,对了!我昨天怎么走到薛家的?没说胡话吧?”
孟长义不说,她一时半刻真忘记问呢,毕竟醒过之后的事一件接一件,哪顾得上这个呀!
身旁的人笑得她一阵阵心慌,该不会真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吧?
“我记得出门时候还清醒着,走着走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别笑啊,我是吐了?骂人了,肯定骂人了!”
孟长义依旧笑笑不语,岂止是骂人?活的死的,天上的地下的,甚至路过时候的狗都被你骂过。
絮儿想得头疼,愣是找不回中间那一段的记忆。不过孟长义没出言嘲讽,也没显出嫌弃,应该……可能……也许就是睡大街了?
孟长义看她绞尽脑汁,神色变换,然后就听她潇洒一笑,随之说道:
“人生第一醉么,出什么丑都不奇怪。不犯法不扰人,不失清白与尊严就行了。
你要笑就笑吧,既然我记不得,那就该我记不得。”
少年扯着唇角说道:
“你这算不算逃避?”
“当然不是~这叫接受本我,优劣坦然。”
“哼,你就胡编吧。哦~莫不是怕我把它当作短处拿捏你?”
此段街上行人稀少,孟长义倒退着走,他眼中的祁絮风,正在一点一点变得完整。
两人言语笑闹本与旁人无关,好巧不巧被借酒消愁的云九看到,灼目刺耳两颗老鼠屎,敢坏了他这锅粥,那就送他们去见阎王!
絮儿知道自己怒骂云九必然招恨,但不知他背后关系盘根错节,更有十个她都惹不起的大靠山。
酒楼上的云九喝得微醺,琢磨着怎么用些手段拿下平安镇的那块地。
为了掩人耳目,主子出钱出人,让他在小镇上建宅子,买那么多废土,这要是还办不好,等待他的惩罚估计会生不如死。
薛宅门口,絮儿四人连背带拿,百十口人的家用呢,就算补买些小东西,也足够他们拿的。
薛良与他们送别后,便让人关紧了大门谢客。
四人踏着月色回到平安镇,絮儿借宿在姜记,另外三个在牛二婶家的灶房凑合一宿。
翌日天亮,姜大嫂早早起来做饭,到底没赶上留人。唐越冬怕呀,县城能碰见宋月郎,保不准宋姑娘会来堵门,还是早走为妙。
几人归心似箭,尤其是王志和唐越冬。镇上的日子平静自在,终归不如回到自家兄弟跟前热闹。
他们有说有笑走走停停,等宋月郎闻风追来,果然扑空。
姜临老气横秋与宋月郎说道:
“强扭的瓜不甜,宋大哥是能人,莫非除了姻缘,你还看得到人运势?这么紧追不放的,任谁都以为你们别有用心。”
宋月郎丢下一句:
“你还小,什么也不懂。”
姜临看着宋月郎的背影,没了对账的兴趣。
我懂不懂,你又怎么知道呢?
山中日月慢,牛羊嗅炊烟。
村中最小的那个女婴,突然就自己学会了翻身。
然而顾云这几天愁眉苦脸还有点心惊胆战——母羊不产奶了!
孩子翻身证明她是正常长大的,只要没病没灾,养到三岁就算是活了。可现在她没牙,羊不产奶她吃喝怎么办?
巧织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絮儿和孟大哥都不在,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至于母羊断奶,按照张大嘴和丁果盛他们苦想几日得出的结果,该是被家里的那只公羊糟蹋过了。
牛羊都是两个孩子在看管,大人们不是忙着拌嘴吵架,就是在开荒建房,谁会去注意两只畜牲亲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