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完,沉默半晌,先看了林如海的信。
信中说,皇上得知王屋寨一事,大为震怒,当即命人彻查王屋寨。
王屋寨果然是由王子腾扶持,虽说王子腾还没来得及用里边的私兵做什么坏事,王屋寨背靠王子腾,却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土匪窝子。
打家劫舍,强抢民女,做局敛财,害了多少人家家破人亡。
当今震怒,他留着王子腾尚有用处,干脆将王屋寨当作一个土匪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剿灭了,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虽说信中并没有说得这么直白,黛玉结合土地爷所说,也大致猜出来了,心知王子腾肯定也难逃一死。
王家是四大家族之一,唇亡齿寒,贾府日后就能得了好吗?
大姐姐的贤德妃……黛玉又想起那句判词。
“今日天色已晚,我和大圣外出一个月,也需要修整一番,明日再去。”黛玉对雪雁道。
雪雁应是,随即又道:“柳公子也来问过多次了,他还说……你们一个月都不曾回来,是不是外出潇洒去了?
留他一人干苦力。”雪雁想起柳湘莲那副委屈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其实还有几句话柳湘莲没说出来,把一堆事儿扔给他,是不是忘记自己还有个铺子了?
黛玉和孙悟空相视一笑,孙悟空道:“明日使人告诉他,我们从贾府回来就去诸事屋寻他。”
二人用过晚膳,随即歇下。
第二日一大早,换了女装的黛玉和孙悟空带着紫鹃坐着马车赶往贾府。
王熙凤听下人来报,黛玉和孙悟空来了,念了声“阿弥陀佛”,亲自去了门口接。
黛玉见王熙凤头发略微凌乱,忙乱间,竟是连首饰都来不及戴了,越发显得人憔悴了,不由心疼道:“凤姐姐,你受累了。”
犹记得第一次来贾府时,王熙凤满头珠翠,神采飞扬,宛如神妃仙子,与如今形成鲜明的对比。
王熙凤苦笑着拉住黛玉的手,说道:“我的好妹妹,你可来了。如今这府里乱成了一锅粥,我是没了主心骨般。”
说着,便引着黛玉与孙悟空坐轿子进了怡红院。
行至厅中,只见薛姨妈,李纨和三春等都在里边坐着,皆面色凝重。
贾母坐在主位上发呆,眼神中满是疲惫与伤心。
黛玉上前请安,贾母点头,示意她坐下,哑着嗓子道:“玉儿,你若再不回来,恐怕就见不到宝玉了,你现在,进去看看你舅母和宝钗这丫头。”
说完,贾母并周围之人都忍不住再度落下泪来。
黛玉听闻贾母之言,心中虽对三人都无甚情意,然见贾母如此悲戚,亦不忍拂逆,忙答道:“老祖宗且宽心,我与大圣这便去瞧瞧二舅母,宝二哥和宝姐姐。”
入得内室,但见王夫人、宝玉与宝钗皆躺于榻上,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盖到胸口的被子几乎没有起伏。
黛玉趋近细观,只见三人面色青灰,眉心似有隐隐黑气缭绕。
孙悟空只一眼,便知是怎么回事,他收回眼神,看宝玉旁边伺候的人,几个丫鬟神色凄惶,心道:这几人对主子感情倒深,想来宝玉对她们很是不错。
黛玉待了一会儿,叹息世事无常,便出去了。
三春拉着她进了迎春的缀锦楼,挥退了下人,几个姐妹坐在一处说话。
探春揉了揉额头,看起来疲惫不堪,道:“往日长相处时不觉得,这府里突然倒下三人,宝哥哥他们这样,真叫人急死。
林姐姐,你知道我们这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说完,一向坚强的探春居然呜咽着哭了起来。
黛玉拍拍迎春的肩膀,有些心虚,她潇洒了一个月,又已经搬出贾府,便更加无法与探春感同身受。
迎春叹道:“是啊,宝哥哥往日那般鲜活,逗众姐妹开心,如今却昏迷不醒,实在让人揪心。
不知怎么突然变成这般模样,什么时候才能好。”
探春抬起头,擦干眼泪,拉着黛玉的手,急切道:“林姐姐,你素日里聪慧过人,你瞧母亲他们这模样,可还有法子施救?”
迎春与惜春亦皆望着黛玉,目光中满是期许。
黛玉微微摇头,叹道:“我虽读了许多书,然对此怪状,实是无计可施,也不知从何下手。”
惜春突发奇想,道:“会不会是什么妖邪作祟?为何好端端的就成了这样?”
探春愁眉不展,道:“若说是妖邪作祟,为何请了那么多的僧道都没有用处?”
她茫然四顾,忽然看见坐在一角的孙悟空,悠闲惬意,淡然自若。
探春福至心灵,向孙悟空福了一福,诚恳道:“孙武师,您武功高强,又曾云游四海,见多识广。这般病症,您可曾见识过?”
孙悟空双手抱胸,略作思忖,方道:“倒是见过一桩颇为相似的病症,我有一好友柳湘莲昔日也曾似这般昏迷,眉心有黑气。
后经查明,乃是中了压胜之术。
只是我尚未细探,亦不敢断定宝公子他们是否也是如此。”
迎春听到柳湘莲的名字,惊讶抬头,竟是那位俊美无俦的年轻公子吗?
探春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上前几步,苦苦哀求道:“大孙武师,不论是否,眼下也唯有一试了。
那柳公子是如何得救的?还请孙武师将那公子所在之处告知,我这就使人去请!”
黛玉也看向孙悟空,没有言语。
黛玉知道孙悟空从不曾拒绝她的请求,因此她也不愿使大圣做违背自己心意之事,大圣愿意救人便救,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
孙悟空倒觉得救不救皆可,因此道:“当时有一道婆救了他……”
“还请孙武师速请柳公子与那道婆前来,若能救得母亲他们,便是贾府上下之大幸,探春感激不尽,贾府定当重重酬谢!” 探春忙道。
“你们若是觉得此法可行,便去请柳公子,他自会带着你们去寻那道婆。”孙悟空见探春如此情真意切,写了一封信交给探春,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