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边孙悟空一行四人回到木石居,四人坐在厅房里,黛玉向柳湘莲介绍晴雯,言道她以后便是私学的针线先生,负责教授女学生女工和绣技,住在庄子上。
柳湘莲之前听说孙悟空买下了城郊土地,分为三个部分,一小部分划为诸事屋,另外两部分,分别建成了私学和住宿生活的庄子。
柳湘莲忍不住看向孙悟空,见他仍老神在在地坐着,一副万事与他无关的模样,禁不住苦笑。
这位孙兄最近花银子厉害得很,又将庄子后的田地买了下来,用作女学生种田之用,只把诸事屋账上的银子花得分毫不剩。
柳湘莲如今帮着孙悟空管理诸事屋,每日看诸事屋的银子进来又出去,头发都要愁白了。
柳湘莲这边还在神游天外,晴雯已经兴致勃勃地问道:“姑娘,私学和庄子可有名字了?”
“私学便叫做绛云女塾。”黛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名字,“绛云二字能表现出女子的志向和才情,寓意私学培养出的学生有高远的追求,不必拘泥于小节。”
实际上还有另一层意思,私学乃她和孙悟空共同的心血,前世她是绛珠仙草,云则是一直陪伴大圣的筋斗云,两相结合,便是她也要日日陪伴大圣之意。
孙悟空看向黛玉,自然知晓她心中所想。
晴雯笑道:“此名甚好。”
黛玉又道:“至于庄子,则叫锦云庄。”
柳湘莲这才回过神,道:“孙兄,你和林公子做此事,难道上面竟然不反对?”
黛玉回道:“柳公子有所不知,当今圣主心怀天下,仁厚开明,素日里倡导文治教化,重视女子才德之培养亦在其理念之中。
且我等此举,并非有违纲常,乃是补全世间教化之缺漏。
私学以授业解惑为要,令女子习得技艺、修身明理,于家于国皆有益处。
庄子与私学相佐,为学子提供安居之所与实操之地,皆为正经之事,故未遭反对。
再者,我等行事低调,未涉纷争,亦无逾矩之举,自然得以顺遂。”
孙悟空接着道:“简而言之,便是我们办这私学对朝廷只有好处 ,没有坏处。
况且我们也只会有绛云女塾和锦云庄这一处教学之地,学生若是多了,便不会再收。
上面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柳湘莲听了这一番话,心中解开疑惑,方才点头,心中又想起迎春。
若是成婚之后,他必不会将迎春困于内宅,她想如何全凭自己心意。
听黛玉说迎春精于下棋,若是她想在女塾教学生下棋,他在诸事屋,两人同去同回,该是何等美事。
孙悟空和黛玉见柳湘莲不知在想什么,傻笑不已,两人摇头,带着晴雯出来。
雪雁和紫鹃见了晴雯,自然是异常高兴,待晴雯和黛玉说完话,忙拉着她去了紫鹃屋里说话。
三个小姐妹因着都出了贾府,又同为黛玉做事,感情竟觉得比在贾府时好上许多。
待得知晴雯出贾府的前因后果,雪雁和紫鹃见她面上虽说是一片淡然,眉间和眼中的轻愁却瞒不过有心人,都连忙安慰她。
“晴雯姐姐,你能出来也是好事,这宝玉公子如今有了那么多姨娘,难道你也想做宝玉的姨娘吗?”雪雁道。
晴雯沉默片刻,苦笑道:“若说不想,那自然是假。自老太太将我给了宝玉,我便知道以后自己定会是他的通房,哪里想过出去?
当时哪里能料到以后呢?”
紫鹃劝道:“如今你既成了绛云女塾的先生,不比当丫鬟强得多?”
见晴雯确实仔细在听,紫鹃接着又道:“你看这绛云女塾,乃是姑娘与孙武师精心所创,日后定能培育出众多才德兼备的女子。
你在此处教授女工绣技,凭你的本事,定能大展身手,受众人敬仰。
且庄子里的日子安宁自在,再不必受那贾府里的勾心斗角之苦。”
雪雁也忙附和道:“是啊,晴雯姐姐,你这一出来,便有了新的天地,新的活法。
宝玉公子虽好,可那府里终究不是久留之地,如今你能教女学生们本事,受人尊敬,可比在那深宅大院里伺候人强上千百倍。”
晴雯听了,脸上渐渐露出释怀之色,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们说得对,能做这针线先生,教女孩子们技艺,倒也算是另一种造化。
我也不必再纠结于过去,定要好好做下去,不辜负姑娘的信任。”
雪雁和晴雯这才放下心来,晴雯以前是宝玉的丫鬟,虽说了解她为人,两人还是担心她半路跑了,索性就断了晴雯对宝玉的心。
紫鹃不住打听宝玉如何收下这么多丫鬟的事,雪雁在一旁补充宝玉虽善良却多情的事迹,再一起追问晴雯宝玉是如何对别的丫鬟好的。
晴雯盛情难却,越说越多,越说越怀疑自己以前究竟是为何会喜欢宝玉,竟是想着为了他死也甘愿。
雪雁见晴雯清醒过来,笑道:“你问为何,这贾府中哪里还有别的好男子?宝玉已经是矮个子里拔将军了。
你侍奉宝玉公子日久,有老太太的话语在先,身边又只他一个男子,哪里能不一心为他?
如今你从贾府出来,外边自有另一方天地,优秀的男子比比皆是。”
紫鹃也道:“你长得这般美貌,又有一技傍身,现下又是女塾先生,何等自在?
若是遇见好男子,自可求了姑娘做主……”
晴雯却突然打断紫鹃的话,道:“我日后,不想嫁人了。”
见紫鹃和雪雁惊讶的眼神,晴雯解释道:“在贾府的经历,让我看清了许多事。
我曾满心满眼都是宝玉,以为那便是一生的依靠,可终究不过是一场空梦。
这世间男子,纵有多情温柔之人,又有几人能真心相待,不离不弃?
我不想再将自己的命运系于他人之手,去赌一份虚无的情爱。
如今在这绛云女塾,我能凭己之力教授女孩子们本事,看着她们成长,寻得属于自己的路,于我而言,这便足够。
我已厌倦了宅门大院里围绕男子的生活,只愿守着这一方天地,与针线绣技相伴,为自己而活,不再受那婚姻嫁娶的束缚与烦恼。”
她顿了顿,眼中渐渐燃起别样的光彩,接着说道:“我平日里最是痴迷这绣技,如今有了这般好的机会,我想把这绣技钻研得更深、更透。
我盼着能博采众长,将我过往所学,再融合各处精妙针法,琢磨出独属于我的绣法流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