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
守门的小吏大声呵斥,试图将一个探头的小娃赶走。
这是钱满田的小弟,他们都认得。
但是今日驿站来了重要大人物,他可不敢轻易放人进去,免得叨扰了贵客。
满仓小脸挂着急色,哀求道:
“福子哥,我来找我二哥的,能不能让我进去?”
增福推他,示意他快走:
“不行,今日你进不得,快回去吧。”
“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一会儿帮你带话,现在里头正忙着呢,快走。”
满仓急得小脸通红,扑通跪在地上朝他磕头:
“福子哥,来不及了,我阿爷从坡上滚下来,磕到头昏过去了。”
“家里都快急疯了,让我来叫二哥,看看能不能借一下驿馆的马车,把我阿爷送城里去医治。”
“福子哥,求您了,阿爷已经昏迷不少时间,再耽搁下去阿爷会没命的。”
“这.......”增福一脸为难。
不是他不近人情,而是今日真不能通融。
他哥是驿站主厨,他要是走了,那这些贵人的饭食交给谁来做?
他们是会做不错,但是他们做的菜如何能入得了贵人的口,这不是找死吗?
可若是不去帮他通传一声,人命关天的大事。
与一旁的赵四对视一眼,两人皱紧眉头,顿感棘手。
外头的动静不小,里面都注意到了。
温梨朝瞬遂示意,让他出去看一眼,把人叫进来问问怎么回事。
小呆瓜二话不说,塞一口肉抓一只鸡腿就朝门外走去。
“哎,你叫什么名字?我家王妃姐姐叫你进去问话。”
门口的曾福赵四连忙将钱满仓压着跪下见礼。
“小公子,这是对面小村子里的孩子,他哥在驿站帮厨。”
“家里有点事过来找他哥的,我们立刻把他弄走。”
“满仓。”两人示意钱满仓快点走,别冲撞了贵人。
瞬遂见状,连忙呵斥。
“哎,听不懂人话吗?我家王妃姐姐召见他。”
增福和赵四吓得匍匐在地,连连磕头请罪。
“小公子息怒,我们是怕他冲撞了王妃。”
“传他进去问话,他不进去那才叫冲撞。”
“你过来,跟我进去。”
满仓抬头小心翼翼望一眼站在台阶上的贵气小哥。
低头又左右看两眼匍匐在地上的两位哥哥。
想到家中昏迷过去的阿爷,他一咬牙,站起来跟在瞬遂身后走了进去。
增福一看这情况,连忙从外面绕到后厨去通知钱满田。
瞬遂将人带到桌前,拱手与温梨回道:
“王妃姐姐,人带来了。”
温梨侧头一看,就见一个衣裳打了许多补丁的七八岁孩童扑通朝她跪下。
“见过王妃娘娘,小民不是有意冒犯,请您恕罪。”
温梨温和一笑,让雅琴将他扶起来。
“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起来回话吧。”
“看你这么着急,出了什么事?”
钱满仓惶恐地低下头,小声回道:
“俺爷在小山坡开荒,天黑了还不见他回来。”
“我们出去一找,发现他摔在坡下一块大石头旁,现在人已经不省人事。”
“王妃娘娘,小民只是想来找二哥,借一下驿站马车把我家阿爷送去县城救治。”
“求王妃娘娘开恩。”
温梨大吃一惊,连忙看向给自己夹菜的人。
萧行严示意影从把陈太医叫过来。
“王爷。”
“陈太医,这孩子的爷爷从山坡上滚下来,估计是脑袋磕到大石块上晕过去了。”
“现在哪怕借了马车赶去县城,估计也来不及。”
“劳烦您老跟过去瞧一瞧,看能不能救他一命。”
陈太医立刻领命,“是,下官遵命。”
“郑延,去取药箱。”
“知道了师父。”
钱满田匆匆赶到大堂,听得贵人派了随行太医过去给自家阿爷诊治。
他连忙朝温梨和萧行严再次磕头。
“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别磕了,快去吧,别耽搁时间。”
“小郑太医,如果路远,驾马车过去。”
“哎,小的知道了。”
“好了,操心完别人的事情,该操心操心自己。”
萧行严盛了一碗鸡汤,哄着她张嘴。
“不烫了,来,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温梨朝他抿嘴一笑,解释道:
“这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撞见了,总要救一救。”
“也是为了给肚子里这个积福。”
“好,王妃说的都对,来,再喝一口。”
“我自己吃吧。”
她是怀孕,又不是手没了。
萧行严却笑笑,继续给她喂。
温梨又喝一口,连忙拒绝再喝。
“不喝了,腻得反胃,我要吃那个。”
她起筷要自己夹,但是太远了,她够不着。
萧行严立刻放下手里的鸡汤,起身去给她夹。
雅琴和清雾笑笑,只要有王爷在,都轮不到她们两人伺候。
等把人喂饱,温梨拒绝再张嘴后,萧行严这才端起饭碗开始自己吃。
沈秋婉端着碗筷,看人家夫君细心周到地服侍着有孕的夫人,生怕她少吃一口。
再看一眼身边这个只顾自己埋头苦吃的男人,心里愈发酸涩。
果然太不值得,她这些年的痴守简直就是个笑话。
“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哎,媳妇,你碗里的饭还没吃完呢,别浪费。”
“喂狗!”
沈秋婉阴沉着脸上楼。
萧行仲看着她离去,急忙将她碗里的饭倒进自己碗中。
三两口就塞进嘴里,还没咽下去就起身追了上去。
“娘子等等,我也好了。”
雅琴望着两人,摇头轻叹一声。
“三王妃估计要更加失望和生气了。”
萧宁安抬头奇怪地问她,“为什么?”
雅琴淡淡与她笑道:
“三王妃看着洒脱豪气,但其实心思还是挺细腻的。”
“看三王爷这样,估计还是没整明白其中的关窍,所以三王妃一直没消气。”
“这要什么关窍?”瞬遂端着自己的大海碗好奇地凑过来八卦。
温梨摸着肚皮靠在太师椅上,笑着插话:
“就是三王爷用错了方法呗,跟你哥差不多。”
“一个只会行动不说话,一个只会动嘴皮子没有行动。”
“三王爷是一点行动都没有,只会追在身后一个劲儿认错的直男癌。”
“直男癌又是什么?”
两人一脸茫然,又转头看向她,温梨摇头一笑:
“就是不会照顾媳妇,光说不练。”
“再说得通俗一点,女人都喜欢好男人,请参照我身边现在这位。”
萧行严快速优雅地吃完饭食,将自己的碗筷搁下后。
转身接过清雾递过来热帕,他先拉过她的手给她擦,再给自己抹一把。
瞬遂和宁安往他这边瞧去,萧行严擦手的动作一顿,抬眸锐利地瞪两人。
“看什么,本王这叫为夫之道。”
“哦,懂了。”
“就是得像主子这样,在外能打仗管天下,在家要会疼媳妇,不然讨不到婆娘。”
深谙为夫之道的摄政王轻咳一声,总结道:
“媳妇就得自己哄,自己疼,不然哪怕娶到手了,她心一寒,那这家就得散。”
隔壁桌四只耳朵动了动,将摄政王的肺腑之言牢牢记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