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庭说是路过,却已经自觉地往里面走去了。
傅如甯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言不发,一前一后走进家门。
忽而萧景庭转过身来,语气不辨地随口问道:“你隔壁的邻居经常来串门?”
傅如甯这才抬头看他,人家封衍来串门是有正经事的。
“也没有经常,我们就是隔壁邻居,偶尔串个门而已,而且我家大人都在,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和封衍都认识多少年了,哪里像他和那个情妹妹。
萧景庭低眸看了她片刻,也实在不想在听她提这个认识很久的隔壁邻居,他也没再说什么。
他看到朵朵甩着尾巴屁颠屁颠叼着木雕跑进来,当他看清楚那个木雕玩具后,眼神变得有几分耐人寻味。
萧景庭顿住脚步,弯下腰伸手去摸朵朵的脑袋,这一下把狗子吓得往后退了三步。
他这手落在半空中也不知是收回还是放下。
傅如甯见状把朵朵喊到自己身边,拍了拍朵朵圆润的小屁股,“你说这人啊,不讨喜起来就是连狗都不喜欢,就这还要跟我抢狗的抚养权呢,狗都不选你。”
萧景庭盯着朵朵叼着的木雕玩具,他收回手,随意询问着:“这是什么东西?”
傅如甯看了眼,“狗玩具呗,它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找到的,都被啃不成样了。”
萧景庭见她语气神色都正常,眼里那几分复杂的情愫消散,不见异色。
他随口说了句,“你自己经常买一堆东西自己不记得。”
傅如甯觉得他在没话找话说,也没愿意搭理他。
不多久,傅缙北回来看到萧景庭在这,喜笑颜开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景庭来接甯甯回去啊,今天在家里吃了晚饭再走吧。”
萧景庭应了一声。
也不知道他是应前面一句,还是应后面一句。
……
厨房里,闻澜正在炖汤,傅缙北悄悄拿了袋药材进去,交待自己媳妇晚点炖汤的时候记得加进去。
“这什么东西?”
闻澜看着眼前奇奇怪怪的药材包,嫌弃地直皱眉。
傅缙北压低声音道:“你甭管这什么,管用就行了,我去大夫那要的好方子。”
闻澜犹犹豫豫地说:“这能喝吗?”
傅缙北斩钉截铁道:“能,怎么不能,景庭这孩子爹不疼后娘不爱的,再说了男人要面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帮他着想,还有谁替他着想?”
一小时后,闻澜招呼大家坐下吃晚饭。
傅如甯一边给大家分筷子,一边嗅了嗅鼻子,有些奇怪地说:“二婶,今天的汤糊了吗?”
闻澜很自然地回答:“没有啊。”
傅如甯又嗅了嗅味道,“我怎么闻着一股子糊味……”
她还是觉得味道很奇怪。
傅缙北亲自拿起汤碗给萧景庭盛了碗汤,“景庭,来试试这个,我特意让你二婶给你炖的。”
萧景庭伸手去接,嗓音清淡的道了声谢,“谢谢二叔二婶。”
傅如甯瞥了眼他碗里汤的颜色,不仅仅闻着味道离谱,怎么看起来颜色都这么离谱?
她满眼嫌弃地说:“二叔,你这搞得什么黑暗料理啊?你拿景庭做小白鼠呢?”
言罢,她把萧景庭手里的碗拿过来,自己轻轻抿了一口。
她刚想再试试味道,傅缙北就立马伸手拿走了她的碗,“这就是加了几味药材的鸡汤,不适合女人喝,你和二婶喝另外的,这个给景庭。”
傅如甯皱着眉,嫌弃道:“我还不稀罕喝呢。”
于是这碗汤重新被放回到了萧景庭面前。
傅缙北在一旁笑眯眯地盯着他喝下去。
傅如甯就见萧景庭把那碗味道奇怪的汤都喝了,碗空了之后二叔又给他续上了一碗,又在旁边催促他继续喝。
萧景庭也不拒绝, 就这么被灌了两碗汤下去。
傅如甯在一旁看着,她都觉得看饱了。
她知道萧景庭一向不挑食,但也不能不挑成这样吧?
就算是头水牛,也不能这么造啊。
眼看着傅缙北又端起那只空碗要盛汤,傅如甯赶紧出声阻止:“喂喂喂二叔,人家桌上劝酒,你劝汤啊?”
“劝什么酒,在外面喝酒那是没办法,在家里怎么还能喝酒呢,要养生!”
傅缙北说完,又盛了碗汤放在萧景庭手边,他笑眯眯地说:“这个汤得趁热喝,凉了味儿大,更喝不下。”
萧景庭的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奇怪,但他也没发表异议。
倒是傅如甯按捺不住疑惑,问道:“二叔,这汤有什么作用?”
傅缙北看了她一眼,“老爷们的事情,你们女人别瞎打听。”
傅如甯愣了愣,她不明所以地看了看那碗浅褐色的汤,这……
这不能是二叔从他那不靠谱的小诊所开的药方吧?
傅如甯现在看他二叔那表情,那拿着碗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幅‘大郎,喝药了’的画面。
傅缙北继续和萧景庭献宝似的说:“景庭,你听我的,喝的好的话,下次二叔还给你炖这个汤。”
萧景庭刚要说话,脚上传来一阵疼痛,他面色不变地淡声道:“谢谢二叔。”
“这就对了嘛,喝不完打包带回家,用砂锅热一热继续喝。”
傅缙北俨然是很满意萧景庭这个态度,这女婿还真的越看越顺眼。
不就是没孩子,不管是生理性的原因还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都保管药到病除了。
餐桌下,傅如甯脱了拖鞋,只穿着袜子,脚踩在萧景庭的脚背上,狠狠用劲,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提醒他,这可不是正经的汤了。
要是喝出问题来,可赖不着她。
结果一顿晚饭吃完,萧景庭硬生生被傅缙北好言相劝灌了三碗汤。
好家伙,这简直是儿媳妇生不出孩子被恶婆婆灌药的性转版本。
有时候傅如甯觉得萧景庭又挺好说话的,在她家人面前,他好像不怎么会拒绝。
结婚之后该有的礼数也都齐全,往她家跑的次数比回熙园还多。
萧景庭表面功夫做的很好,二叔一直都觉得他是二十四孝好女婿。
天色暗下来,外面下起了雨,春雷声滚滚。
朵朵害怕打雷声,把脑袋埋进了沙发里,二婶在一旁给它顺着毛。
“甯甯,要不你和景庭晚上别回去了,你看给孩子吓得,在这住一晚上吧。”
听了二婶的话,傅如甯往窗外看了眼,这雨下的可真大啊。
萧景庭大概是汤喝多了,刚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恰好听到这事。
对留下来住这件事,他当然是没意见的。
……
晚上,傅如甯在微信上和庄律师再次沟通了下。
其实今天下午庄律师就说过,这件事他还是建议私下和解,毕竟真要闹起来,耗下去的时间成本精力成本对简衡来说都是不好的,毕竟对方是公众人物。
当然也就是这么一建议,最省事而已,要是真的打官司,也当然是奉陪的,他们并不占下风。
傅如甯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停下,她匆匆结束了和庄律师的聊天,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戴上耳塞睡觉。
躺在床上的时候,傅如甯不禁在想,萧景庭是直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容若要起诉简衡吗?
还是他早就忘了简衡是什么人,在他眼里就是个随意的路人甲而已,不重要。
哪有他的情妹妹受了委屈重要呢?
傅如甯闭上眼睛睡觉,可听着窗外的雷声,心里烦躁的很。
等到萧景庭上了床,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一直翻来翻去的没个安稳。
她更烦躁了。
忍了又忍,傅如甯实在忍不下去了,翻过身摘了耳塞,不耐烦地问:“你在干什么?”
她这才见萧景庭身上甚至连被子都没盖。
他那侧的床头灯还亮着,借着灯光,傅如甯看到男人额头上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傅如甯纳了闷,他不是刚洗过澡,怎么又这么热?
她坐起来,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男人的肩膀,“你怎么了?”
萧景庭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沉着脸,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你二叔那三碗汤,劲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