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楚军如潮水般涌来,将黑牛淹没在其中。
他挥舞着城门栓,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响和楚军士兵的哀嚎。
但人力终有穷尽之时,黑牛的动作越来越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将他身上的黑色战甲染成了暗红色。
“来啊!”黑牛怒吼一声,吐出一口血沫, “老子还没倒下呢!”
钟离昧在一旁观战, 他心中对黑牛的勇猛十分钦佩,同时也暗暗庆幸此人并非秦军主将,否则今日之战将会更加艰难。
“黑牛,你已经力竭了, ”钟离昧高声说道, “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投降吧,我楚军优待俘虏!”
“呸!” 黑牛朝着钟离昧的方向吐出一口血痰, “老子就算是死, 也要做个饱死鬼, 下辈子投胎, 还要做秦人, 杀敌报国!”
说罢, 黑牛闭上眼睛, 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知道, 今日自己怕是难以幸免了。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 无数支箭矢从天而降, 黑压压地朝着楚军射去。
“啊!”
楚军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箭雨打了个措手不及, 纷纷中箭倒地。
钟离昧脸色大变, 急忙躲到城门后, 惊怒交加地吼道: “怎么回事?!”
“将军, 是秦军! 秦军杀回来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连滚带爬地跑到钟离昧面前, 惊恐地喊道。
钟离昧闻言, 心中一惊, 连忙探出头去, 只见远处尘土飞扬, 两千铁骑如同黑色闪电一般, 朝着这边席卷而来, 为首一人, 正是陈旭!
“杀!” 陈旭怒吼一声, 手中的长剑指向被楚军团团围住的黑牛, “救出黑牛!”“杀!”两千铁骑化作一股钢铁洪流,势不可挡, 所过之处, 楚军纷纷倒下, 如同割麦子一般。
陈旭一马当先, 手中的长剑上下翻飞, 每一剑都带走一条性命。
他杀到黑牛身边, 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扔到自己的马背上, 然后调转马头, 朝着城外冲去。
“咳咳咳……” 黑牛趴在马背上, 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一样, 疼得他龇牙咧嘴, “我说陈旭, 你轻点, 轻点! 老子的骨头都要被你颠散架了!”
陈旭充耳不闻, 只是一心一意地策马狂奔。
他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依旧保持着极快的速度。
“将军, 你的伤……” 铁柱见陈旭脸色苍白, 不禁有些担心。
“我没事!” 陈旭咬着牙说道, “传令下去, 所有还能动的兄弟, 全部撤往野狼峪, 与主力会合! ”
“将军, 野狼峪地势险要, 易守难攻, 我们为何不……”
“执行命令! ” 陈旭厉声喝道。
铁柱见陈旭心意已决, 便不再多言, 转身传达命令去了。
黑牛趴在陈旭身后, 看着陈旭 苍白的脸色, 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我说陈旭, 你小子……”
陈旭没有回头, 只是低声说道: “闭嘴, 保存体力! ”
黑牛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看到陈旭 坚定的眼神, 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夕阳西下, 残阳如血。
野狼峪口, 两千秦军精锐已经在此集结完毕, 严阵以待。
陈旭翻身下马, 将黑牛从马背上抱下来, “怎么样, 还能撑住吗?”
黑牛活动了一下筋骨, 咧嘴一笑, “还行, 死不了! ”
“死不了也得给我死撑着!” 陈旭 拍了拍黑牛的肩膀, 抬头看了看天色, “传令下去, 加强警戒, 没有我的命令, 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 ”
“诺! ”
夜幕降临, 野狼峪口, 一片寂静。
远处的山林里, 一双双眼睛, 正在黑暗中, 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景驹一骑绝尘,冲入楚军大营,却发现营地中异常冷清。
他心中疑惑,翻身下马,一把抓住一个正在打瞌睡的楚兵,“喂!其他人呢?”那士兵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指向东方,“报……报告将军,都……都去那边了……”
景驹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东方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依稀可见远处旌旗招展,人喊马嘶。
他心中一惊,连忙追问道:“怎么回事?项梁将军呢?”
士兵被他这番举动吓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连忙说道:“回将军,项梁将军率领大军前往城父城外山坳埋伏去了,说是要给秦狗一个‘惊喜’!项燕将军也在那里等候,就等将军您来了。”
“什么?!” 景驹闻言大惊失色,顾不得再追问,飞身上马,直奔城父而去。
他一路狂奔,心中焦急万分:不好!
中计了!
与此同时,李信正率领大军逼近寿春城下,准备一鼓作气拿下楚国都城。
突然,一名浑身是血的信使骑着快马冲到李信面前,滚鞍下马,单膝跪地,颤声道:“报……报告将军!大事不好了!陈郢……陈郢城内的昌平君……叛变了!”
李信闻言,脸色顿时一沉,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沉声问道:“陈郢情况如何?可有其他消息?”
信使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昌平君勾结楚军,里应外合,夺取了陈郢城,如今正率军南下,意图与项燕主力汇合,切断我军退路!另外……另外……”
“另外什么?快说!”
“另外……陈旭将军……陈旭将军他……”信使说到这里,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李信心中一紧,厉声喝道:“陈旭怎么了?你快说!”
信使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悲痛,说道:“陈旭将军率领两千将士死守野狼峪,阻击项梁大军,如今……如今生死未卜!”
李信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悲痛,但很快便被他掩盖下去。
他深知,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安全撤离险境。
他果断下令:“传令下去,全军转向,目标——陈郢!”.
城父城外,山坳之中,项燕身披黑色铠甲,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静静地站在山坡上,望着远处,眉头微蹙。
在他身后,是早已埋伏在此的数万楚军将士。
“报——”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单膝跪地,禀报道,“启禀将军,秦军突然转向,朝着陈郢方向去了!”
项燕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冷笑道:“这李信倒是狡猾,竟然不上当!不过,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离开!” 他猛地一挥手中的长剑,高声下令,“传令下去,全军出击,务必将秦军歼灭在城父!”
“诺!”
楚军将士齐声呐喊,声震山谷,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朝着城父方向席卷而去。
项燕望着远去的楚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但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似乎有什么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
“驾!” 他一夹马腹,朝着李信大军撤退的方向追去。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
景驹一路狂奔,终于赶到了野狼峪,还没等他靠近,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熏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呕……” 他忍不住翻身下马,扶着一棵大树,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