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的这封信,是这个月上旬寄出来的,嗯,我估计他这几天确定了航班以后,他会发电报过来的。”
老爹这话说的没错。
12月13日,上午老爹就收到了季海宁从香江发来的电报。
电报的内容是他即将抵京的时间和航班号。
“ ca132航班,1月16日晚21:25抵京。”
这个时候内地已经开通了和香江的电报电话服务,只是长途电话还是不行,转接是人工转接,非常费劲,根本就接不通。
所以发电报倒也合适,去年他听说那位包船王和内地联系,想来内地,就是直接发电报给他的三表兄,也就是季宇宁的卢伯伯。
收到电报,季宇宁家几个人也踏实了,开始准备。
1月14日,这天一早,季宇宁顶着寒风,骑车来到了西苑饭店。
这里将召开全国诗歌创作座谈会。
今天是开会的第1天。
季宇宁来到会场门口的时候,他发现在会场门口签到处的气氛,就是非常的热烈。
几乎所有的诗人都在兴奋的交谈,这个年代,绝大部分的诗人的性格气质都是热烈、真诚、直率。
所以诗人凑在一起是真热闹了。所谓“诗人兴会更无前”。
这次诗会据说是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而且是时隔十几年才有的一次诗会,很多人都是十几年没有见面了。
所以大家一见面都是异常的激动。
季宇宁的到来,在会场门口引起了一阵儿骚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
季宇宁看了看,差不多有超过一半的人,他都不认识。
他认识的基本上都是那些正激动的一塌糊涂的前辈老诗人。
看看插不上话,他又找上了在签到处负责的《诗刊》杂志社的老熟人小张编辑。
从小张编辑嘴里,他知道了不少这次会议的消息。
这次诗会是文化部的贺部长发起动议,由《诗刊》杂志社牵头搞的。
与会的100多位诗人自五四时期以‘小诗’鸣世的那位知心奶奶以下,有现实主义诗人、浪漫主义诗人、七月.派诗人、中.国新诗派诗人、晋察冀.派诗人、民歌风格派诗人、全国解放后工人和农民中的业余诗人、“新时期”之初崭露头角的,包括舒婷、梁小斌在内的一批年轻诗人,各个时期各种流派风格不同的诗人汇聚一堂。
他注意到这次参会的诗人中没有顾城,前世当时他是在场的。
会议还邀请了京城外国语学院王佐良老师和《世界文学》编辑部高莽介绍了当代英美诗歌概况和苏.联当代诗歌概况。
前世在这次会议上,大家围绕“时代与歌手”、“诗歌与民主”、“歌颂与暴露”、“创作与评论”、“团结起来共同奋斗”等问题展开热烈讨论,为诗歌领域的解放思想、百花齐放和艺术民主,铺开了宽广的道路。
今天上午是大会的开幕式。
大会由作协的负责人张光年主持,文联主席周老爷子、华夏社科院胡院长坐镇。
时任中宣部部长的胡部长到会讲话,主题是总结经验,解放思想。那位王老将军也与到会的诗人见了面,勉励大家为实现“四化”贡献出自己的热情和智慧。
中午吃饭的时候,季宇宁见到了李季,他和李老师说了一下后天16号他们家有个海外亲戚要来京城探亲。
他也要抽出时间陪亲戚在京城转转。
“小季啊,原来安排你这7天发言的时间在后面,因为前面发言的老诗人比较多。
那这样,你是16号晚上你们家亲戚到京,那这三天我安排你先发言,嗯,不行就今天下午吧。
剩下4天,基本上我们是安排4个组讨论,你呢,如果有时间,就过来,如果不行,那你就忙你家里的事。”
季宇宁闻言,正合他意,他正不想参加那分组讨论呢。因为诗人的嘴,通常都是不把门的。
下午的会议开始,主要就是参会的诗人代表发言。
季宇宁排在了下午发言的第4位。
“刚刚几位前辈都提到春天来了,我也有同感,从上个月的下旬开始,虽然残雪未消,但在我的心中,却已经是春天了。
我们那些年是穷折腾,已经穷到底了,穷则思变,不改不行了。
我把自己这些天的体会总结成一句话。
惟改革者进,惟开放者强,惟改革开放者胜。
这将是华夏历史上又一个星辰闪耀的时刻。未来,我们将会书写人类历史上最成功的脱贫故事。
30年前,我们已经顶天立地站起来了,今天我们将沿着改革开放的路走下去,我们将会改革开放富起来。
我认为未来我们将走出一条站起来发展的路,这将是一条有华夏特色的发展之路。
这一次我们必将成功,我们将会重回巅峰。
对此我深信不疑。我会看到那一天,而且我相信那一天,我的头发还是乌黑的。”
季宇宁这一炮放的有点儿振聋发聩,台下上百人一片嗡嗡的声音。不过众人脸上都是带着笑。
季宇宁倒是理直气壮的,因为他就是从40多年后回来的。那个时候还真是差不多了,已经占到第二的位置上,而且和第一也差不了多少了。
不过他不知道,今天他顺嘴说出来的很多词语,让会场上的胡部长和胡院长等人都印象极为深刻。
像他说出来的“”改革开放”这4个字,他实际上是第1次把这两个词放在一起。另外他说的“华夏会走出一条站起来发展的路”,也让会场上的一些大理论家们获益匪浅。
“我现在有个担心,就是未来若干年大家都去致富了,诗人也不怎么写诗了。都去挣钱去了。”
大家听了又笑,这时候写诗的人可是不挣钱的。
不过若干年后,很多人都拿这话说季宇宁,说他去挣大钱去了,去当首富去了,也不愿意写诗了。
“写诗最大的忌讳,就是为写诗而写诗,就像书法一样,为书法而书法。不行。
我写诗是因为那几年在乡下插队,胸中总是有一种郁郁不平之气,正因为意难平,所以通过诗来抒发这种不平之气。韩愈说,不平则鸣。也正是我当年学着写诗时的写照。
刘半农说过要写一种无韵之诗。我看过他写的《四声实验录》,我觉得他对于韵律声调是非常清楚的,可为什么还要写一种无韵之诗。我很是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