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两心知
“你跟我来。”贺兰氏招呼宫欣兰,手拉着手走上甲板。
其余众人紧随其后,分立两侧观望。
“你可用你生平最得意的武艺来攻我,先让我看看你功夫如何?”贺兰氏翩然转身,嫣然一笑,放开宫欣兰的手。
宫欣兰也不造作,当下抽出‘盘龙剑’,欣然微笑:“我只会一套‘回风剑法’,那是我爹爹的成名功夫,我也才学不久,还请仙子姐姐赐教。”
“无防,你来”。
贺兰氏直立于甲板上,风吹过处,衣角轻舞,如那洛神仙子一般,朱子奇等人不觉已是痴了。
宫欣兰点头笑道:“姐姐小心”。
手中剑一挥,径直刺出,一剑分刺贺兰氏左肩及面门两处,快准犀利。
贺兰氏轻轻一笑,腾空飞掠而起,身形曼妙,便退开三尺,避开剑尖,宫欣兰一剑不中,回手变招,剑影翻飞,化出道道剑影,交织成一片剑网,纵横交错,向贺兰氏全身笼罩而去。
贺兰氏衣袂翻飞,长袖鼓舞,竟以那曼妙之姿,穿过剑网,蓝衣翻飞卷舞,人已在宫欣兰身后。
众人见她这闪避的身法如梦如仙,飘渺好看,衣袖如水波荡漾,让人止不住的心旌摇荡,神魂俱销,不禁叫好。
那船上官兵对仙子似的贺兰氏看都不看一眼,各守岗位,无人乱动,真教蒋诰乙心中大骂:一群有眼无珠,俗不可耐的蠢货,不识这绝代佳人的风采。
那贺兰氏身形飘忽,看似优美得如游春之舞,但实则每一步都是暗含天罡之数,任宫欣兰如何进攻,都被她一一闪避开来。
此时,舱门突然大开,围观众人一时听到背后声响传来,下意识的转过头去,见那慕挺一身军官戎装,从舱底走上来。
就在这众人回头的一瞬间,贺兰氏眼波流转,闪电般的伸手从花容罩下探入,从口中吐出一物,趁众人还未回过头来观战,塞进宫欣兰怀中。
待众人回过头来时,贺兰氏已然完成所有的动作,竟未被人发现。
只是那宫欣兰面色有异,心底暗觉奇怪,正要出声询问,却看到贺兰氏眼中透着恳求的眼神,轻摇玉首,示意她不要说出。
慕挺见众人看向自己,神色一征,转眼恢复,笑道:“听闻小姐要教兰儿姑娘一些防身本事,慕某也想来瞧瞧。”
他一脸苍白,显是昨夜‘穿心钉’之伤的缘故。
俸玉、添香二女似是想起什么,面色微变,转身过来时,却只瞧见贺兰氏一指点出,弹在宫欣兰的剑上,便见剑网消停。
二女相视对望,细想并无任何差错,这才放下心来。
“且住手吧,我已知晓兰儿妹妹的根底如何了。”贺兰氏柔声笑道。
接着转身对朱子奇等四人道:“小女接下来要教兰儿妹妹一些防身功夫,诸位可否回避一二,有劳慕校尉为我代为招待。”说罢,含笑看向众人。
众人先前正想看看她教的是何法门,但也知各家修仙法门都是绝密之宝,最忌讳外人所学,当下拱手回礼,与慕挺离去。
那俸玉、添香二女却依旧站立在旁,贺兰氏眼神自二女身上飘过,心中冷笑,转身对着宫欣兰笑问道:“你方才见我闪避你剑光时,所用的身法如何?”
宫欣兰方才见她身形飘渺好看,已是大为向往,如今听她说起,立即拍手笑赞:“好看,且还有用。”
“好,我把这套‘蝶恋花舞’传与你,你可凝神聆听其中要诀。”
贺兰氏接着把此身法的闪腾挪移等诸般变化要诀一一道出。
宫欣兰在一旁用心记下各处要点,不明之处,出言想问,贺兰氏一一解答。
贺兰氏跟着又演示了两次,宫欣兰在旁跟着,学得有模有样,添香此时笑道:“小姐教得倒是用心,只是这‘蝶恋花舞’博大精深,恐兰儿姑娘一时也学不精,时候不早了,添香还要收了这‘缚龙桩’回去交还孙婆婆,以免她老人家怪罪。”
贺兰氏转头笑道:“也不急这一时。”
又对宫欣兰道:“也罢,这‘蝶恋花舞’你日后勤加修炼,自会知道其中妙处。”
又转过头来对俸玉、添香二女道:“我接下来要教她《归真隐诀》的炼气之法,你们也要听吗?”
二女闻言脸色有变,但却相视一笑:“小姐何需如此麻烦,孙婆婆早知小姐会教她这套心法,是以让俸玉把那炼气之法也准备好了。”俸玉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块手帕,上面字迹满满。
贺兰氏心中暗骂:果然是滴水不漏,看得如此之紧。
只得接过手帕,细看了一看,转递给宫欣兰:“这《归真隐诀》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功法,只是比世间那许多的修真法门都要好上一些,你习这《归真隐诀》之后,就把这块手帕毁了吧,别传了出去。”
宫欣兰欢天喜地的接过,却感受到贺兰氏递过来的手帕之下,快速用手在自己手心处划了一下,抬头看向贺兰氏,却见贺兰氏双眼一眨,心知有异,只一把接过手帕,收入怀中。
贺兰氏笑道:“好了,你们收了‘缚龙桩’吧。”转身拉起宫欣兰的手,向船上的小楼走去。
俸玉、添香对视一笑,只留下俸玉一人收那‘缚龙桩’,添香则跟在二人身后。
此时贺兰氏拉着宫欣兰的手,趁着衣袖掩饰,在其手背上写道:“我此时身不由己,不便明言,烦你将怀中那物件送到永乐明王府内,那两样功夫就当谢礼。”
宫欣兰心中怦怦直跳,微感紧张,不敢回头看身后跟着的添香,只任那贺兰氏拉着走。
众人说说笑笑,不多时,听那外面士兵来报,说华莲镇就在前面不远,官船不便入镇,所以来请个示下。
如此,众人皆有万般不舍,无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亦上小楼之中,扶起床上的宫伟,在那江边寻了处浅水滩靠岸,送众人离岸。
晴空万里,山川秀丽,江风徐徐吹来,令人尘心尽涤,贺兰氏立在那船尾处,与众人道别,倩影如神女仙妃似的。
众人目送那官船离去,渐行渐远,恍然如梦,心底深处却有说不出的失落与怅惘。
宫欣兰见人已去远,便偷偷拿出那块手帕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归真隐诀,以本为精,以物为粗,以有积为不足,澹然独居神明居??。”果是那归真隐诀的修练之法,并无别的,只得收起不提。
随后又想起,那贺兰氏从口中吐出的物件还在自己怀中,她偷偷塞入自己怀中,必有缘故。
等船走远不见,这才走到江边,掏出一看,却是块小石头,虽说在她眼中,贺兰氏如仙子般的人物,但毕竟是从口中吐出之物,女儿家也是爱干净的,便用江水清洗干净,放在掌中细看,但见那石头只有指甲盖大小,透体透明,晶莹如水滴一般,只是那石头中间却有两条红线,相互缠绕扭曲。
“‘两心石’?”陆稼纵从身后走过,不经意看到宫欣兰手中闪烁明亮的小石头,浑身一震,失声道:“这不是东海‘两心知’之泪所化的‘两心石’吗?”
其余人等闻言皆奔走过来细看:“果然是‘两心石’。”
宫欣兰不解这两心知为何物,只得问道:“这‘两心石’为何物?有何用处?”
蒋诰乙扬眉轻道:“这‘两心石’,传说是上古时代,世代为敌的两族中,有一对痴情男女,因相恋而被各自族中人反对,分别被囚于东海的两座小岛之上,相隔万里之遥,永世不得见面。”
“两人为解相思之苦,只得把思念之情向着大海倾诉,不想这东海中有一种名为‘两心知’的大鱼,在海岛处游过时听闻,非常同情此二人,因此把所倾诉之话用自己的眼泪包住,化做一块透明石头,随浪飘向远方,传到对方手中,可从石口听到彼此的声音。”
“从此两人便是用这‘两心知’的眼泪所化之石来传递信息,因此石能记录声音,又能传递两个有情人间的满心爱意,所以后人便把这种石头称为‘两心石’,又名‘两心知’。”蒋诰乙为这一对痴男怨女的遭遇唏嘘不已。
“喔,原来如此,此二人真是可怜,后来怎么样了?”宫欣兰生凭最喜听这种两情相悦,却又诸多磨难的民间故事,是以追问了下去。
“自然是最后终其一生,也未曾见面,只留下这‘两心石’在人间。”蒋诰乙顿了顿,黯然道:“若得一心爱之人,两人永不相离,纵然世人反对,也当排除万难,生世相依。即使如那对痴情男女一般,永世不得相见,只有那‘两心石’互传心声,也不枉此一生了。”
“这‘两心石’中有两道血痕,相传是那一对恋人的心血筑就,此石能把话语收录在内,再回放出来,是世上有名的传声之宝。此石产自东海,那‘两心知’数目极少,所以流传于世不多,平常也难得一见。”韦江凡在一边抚掌笑道。
他如今只剩一条腿,由那蒋诰乙扶着,此时望着宫欣兰道:“兰儿,这‘两心知’就算在是我们学院,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你是从何得来?”
“是那仙子姐姐给我的。”
当下,宫欣兰把之前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众人,众人闻言心中大震,实在是又惊又怒,此时方知那贺兰氏并非是太常寺协律郎的客人,以她之能,竟然不敢明里向人求救,那暗中必有可怕的高人在船上监视,眼中闪过悲痛之色,心中大急,怎甘心让那仙子一般的少女在贼船之上。
众人本打算追上官船,一问究竟,但却知暗中之人竟然能让贺兰氏不敢造次,还能调动太常寺协律郎的官船与帝国将士官兵,定非一般之人,如此想来,众人就算此时一拥而上,也不够别人塞牙缝的。
宫欣兰又说起那贺兰氏在自己手背上写的字,那永乐明王府远在永乐府,此时又如何能送得过去。
当下众人商议,事有轻急缓重,先到那镇上找寻交通工具,返回宝华书院,再结伴同去永乐府,为那贺兰氏送信。
只是这两心知里的内容,只能存放一次,放出后就会留出空白,收录新的内容,所以众人也不敢私自打开,唯恐误了别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