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办学最难的实际上是师资力量,在一个极度缺少文化人的时代,想要拉起一支教师队伍简直要了黄巢的小命。
黄巢不得不把黄家、康家、诸葛家所有能抽调的能认字的人员都调到了学校里,搞得三家连收租都没有能管账的人员了。
幸亏黄巢从长安回来的时候,从长安划拉了一波人才,其中还是以道士、和尚居多,否则三个学校同时开办还真办不起来。
说是三个学校,其实就是两个学校+一个培训班,两个学校是黑铁山子弟小学和金龙观道学研究院,一个培训班是黑铁山工匠培训班,主要是培训铁匠、窑工和探矿师的。
黑铁山子弟小学黄巢亲自管了。
金龙观道学研究院交给了田信,黄巢只做个名誉首座,负责开开金手指,开开会什么的。
工匠培训班反而是黄巢最看重的,他们关乎黄家现阶段的主要财源,所以黄巢不得不亲自盯着培训班的培训工作,时不时地还得开开金手指,给点“技术指导”什么的。
其实就是黄巢负责脑洞,“梓人”、大匠们负责实践,参加培训的工匠们负责祸祸材料。
自从三个学校一开办,黄巢就觉得时间不够用了,强拉着诸葛芸一起加班,搞到最后诸葛芸见了他就跑,实在没办法他只好向皇帝求助。
为什么黄巢会想到皇帝呢?因为朝廷手里人才多呀!
而且更重要的是黄巢还真知道几个适合自己的人才。
第一个就是沈亚之,字下贤,汉族,吴兴(今浙江湖州)人 。工诗善文,有《沈下贤集》十卷传世。
为什么黄巢会想到这个沈亚之呢?
因为这个沈亚之有个弟弟叫沈云翔 ,这个沈云翔在原来的历史上就是黄巢的死党,还是主动投靠那种,在黄巢的大齐政权里担任翰林学士职衔,光听这个名号就知道是个有学问的人。
所以拿下沈亚之就等于拿下沈云翔,买一送一很划算。
更重要的是这兄弟俩都是社牛,跟杜牧、李商隐、李贺、张祜、徐凝等一大票人才都是好友,这要是伺候好了,指不定能来个一拖N。
更何况这个沈亚之还是韩愈的弟子,他那帮师兄师弟们也是不少(比如诗人张籍、樊宗师、刘叉;古文家、思想家李翱、皇甫湜;三传弟子孙樵等)。
不得不提一下的是,这兄弟俩还有一个非常牛逼的后代——北宋大科学家,写《梦溪笔谈》的沈括。
事实上他老沈家就不是正经搞儒学的,这兄弟俩除了诗文做得好,其他方面都有两把刷子。
比如说沈亚之,他是元和十年(公元815年)的进士。中进士后被泾原李汇辟为掌书记,后入朝为秘书省正字。长庆元年(821),补栎阳尉。长庆四年,升任福建团练副使,现在在长安担任殿中丞御史内供奉。
这个内供奉是个什么官呢?道官(从七品),简单来说是宫中内道场的道官,所以人家也是懂道家学问的。
而且沈亚之着有文集三卷,《新唐书艺文志》着录。集中有传奇小说《湘中怨辞》、《异梦记》、《秦梦记》三文,为唐代传奇文中的\"白眉\"。所以人家还是个小说家。
至于他弟弟沈云翔就更牛了,历史上与荥阳郑氏出身的郑玘等士子号称“芳林十哲”,算得上是个哲学家+文学家。
但是他担任黄巢的那个翰林学士实际上负责的是军械研发的,人家还是个科学家。
黄巢败逃长安后,沈云翔梦碎,回归故里于族中兴办乡学,为沈家培养人才无数,后世的沈括就是沈家乡学培养出来的,所以人家还是个教育家。
所以,黄巢对这兄弟俩垂涎三尺啊,又给皇帝送了一波福利之后,皇帝很大方的把这兄弟调到了金龙观。
沈亚之升正七品上散官朝请郎,封金龙观道门教授(唐代专任道官, 其掌管道士教育事务)。
沈云翔没有中举,所以皇帝没有给他赐官,但是黄巢给王守澄送了笔钱,给他弄了个正九品上的儒林郎散官,并聘请他担任金龙观道学研究院首席顾问。
这兄弟俩一看金龙真人如此肯下血本,又有朝廷的任命在身,所以也没矫情,跟着诸葛家的商队就来了淄州。
作为黄巢集团的第一个进士,黄巢对沈家兄弟非常上心,因为他知道想要造反成功不可能靠一群文盲,还得靠知识分子。
但是受制于出身影响,黄巢是很难吸引到世家大族子弟的投奔。
黄巢在黑铁山办学就给新城王家发去了邀请,结果人家连搭理都没搭理他。
所以黄巢只能寄希望于诸葛家、沈家这样的寒门,虽然这两家都是士出名门,但是论门第已经没落,从根本上跟世家大族利益是不一致的。
也只有他们这样的家族才有可能成为黄巢的同路人。
实际上康家这样的番将家族也是很好的争取对象,自从安史之乱之后,番将家族已经从中原士族的通婚名单中划除了。
中原士族本来就看不起这样的蛮夷,再加上一个反贼的名声,中原士族看待番将家族就如同看待茅坑里的屎一样。
要不是因为康志睦三救裴度,裴度是怎么也不会让康承训跟自己女儿交往的,就这裴度还是顶着家族压力默认两个晚辈来往,裴家到现在也没有就两人的婚事表态,弄得康志睦和康承训很没面子。
所以黄巢这样的出身要想弄点人才简直太难了,原来的历史上黄巢造反的前期主要班底是黑帮、土匪,后期大齐朝廷的主要班底是落地秀才和太监。
黄巢班底里正儿八经世家大族出身的就一个裴渥和一个郑汉章,就这还是他裹挟的。
对,还有一个“醉吟先生”诗人皮日休,不过这会儿小皮同志还没出生呢(公元838年生人)。
对于黄巢来说,造反事业最大的难题不是兵不是将,不是钱不是权,而是人才。
黄巢大办学校的目的就是自己培养人才,这也是被逼的,总不能指望世家大族给自己送人才吧?
就是送来了他也不敢用啊。
要知道历史上他可是把人家世家大族杀的人头滚滚,断绝宗脉得。
不过,这一世,黄巢还真不准备把这些世家大族赶尽杀绝,虽然这些王八蛋阻碍了华夏文明的发展,但是也算华夏儿女不是?
把这些世家大族弄到什么东南亚、欧洲、美洲、非洲、澳洲去祸害洋人去他不香吗?
更何况要是把他们都弄去别的地方,后世咱华夏不就可以张口就是自古以来了吗?
作为一个重生的穿越者,黄巢其实并不仇视世家大族,在他的眼中这些历史的渣滓其实也不全是废物,利用好了也是资源。
所以黄巢从本质上来说就没打算打一场大规模的内战来推翻唐朝。
在他的计划里,唐朝自己就会把自己作死,自己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然后去捡人头就行了。
他黄巢唯一要做的工作就是消灭藩镇,确切的来说是要消灭从安史之乱之后产生的职业雇佣兵阶层(主要有节度使的牙兵和边镇的长征健儿组成)。
这个职业雇佣兵阶层才是产生五代十国的混乱局面的根源。
这些职业兵以打仗为生、以掠夺为业,没有道德观念也没有家国理想,有的只是“天子者兵强马壮者为之”的偏执。
在他们的手里,把中国武人的最后一点尊严和荣誉败坏光了,以至于从宋朝以后的各个朝代,军人都成为了被鄙夷的对象。
以至于宋朝的军人甚至要在脸上刺字(古代叫黥刑)。
当一个国家的军人都由小偷、强盗、罪犯组成的时候,还怎么指望这个国家的军人来保家卫国,来保护人民?
所以黄巢没有直接招兵买马,而是费力巴结的买了一千个奴隶娃子来自己培养军队种子,就是以为他要重塑大唐军人的灵魂。
要不然即使他造反成功了,那么也不过是释放了一群祸乱天下的恶魔罢了。
原来的历史上,黄巢在进长安之前纪律严明、能够转战万里而军心如一。但是进了长安登基之后,军纪就迅速崩溃,以至于出现长安屠城的恶性事件。
这些都与黄巢没有一支成熟的革命队伍有关。
真正能够革命成功的队伍,只有像后世那支走过两万五千里长征的,以理想和信念凝铸的军队才能取得真正的胜利。
对于还处于中古时期的唐朝而言,地主阶级还是进步的阶级,我们不能因为人家是地主就以为都是为富不仁。
世家门阀的恶不在于士人本身,而在于这种生产关系阻碍了生产力进步。简单来说就是封建庄园主经济严重阻碍了封建社会的发展。
封建庄园主经济的典型特点就是,庄园内部自给自足,庄园之间蚕食小民(包括寒门地主),这就造成了以下几个恶果:
1、土地兼并严重;
2、社会资源分配不均;
3、国家税收逐渐枯竭;
4、地方割据势力日益强大;
这几个恶果每一个都是社会动乱的根源,这就是从唐末到五代十国,从五代十国到北宋持续100多年战乱的原因。
黄巢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也要改造一切可以改造的人员。
像诸葛家这样的寒门地主就是可以团结的力量,像康承训这样的番将就是可以改造的人员。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安史之乱,安史之乱其实也是一次很魔幻的叛乱,一个胡人(安禄山)领着一群汉人(河朔三镇)造反,一个汉人(郭子仪)领着一群胡人(回纥人)平乱。
在这里胡人和汉人的关系貌似纷乱,其实很明显。
那就是唐朝时期的汉人基本没把胡人当外人,胡人也基本没把自己当外人。
这可能与李家就有胡人血统有关,也与五胡十六国时期的民族大融合有关。
总之,唐朝的民族矛盾貌似很尖锐,实际上的根源是阶级矛盾。
河朔三镇的汉人之所以跟着安禄山造反,不是因为他们不忠于大唐,而是他们想在山东士族天下的夹缝中杀出一片自己的生存空间。
所以,在黄巢的认知里,对待胡人和对待外族是两个观念。
什么是胡人?
像栗特人这样的胡人只能算作少数民族,而不能算作外族人,因为人家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就像康家从来都说自己是大唐人。
像栗特人这样的少数民族还有沙陀人和鲜卑人这样的汉化比较深的民族。
什么是外族?
像倭奴、吐蕃这样的就是外族。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们的文化基因里就没有主动融入华夏文明的意愿。
既然不想主动融入华夏文明,那就只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了。
所以,黄巢已经给倭奴、吐蕃这样的民族判了死刑,要么灭族,要么被彻底改造。
不可能让他们的任何文明元素有一点一滴留存到后世。
尤其是吐蕃,想想后世西藏人民遭受的苦难,黄巢就恨不得把喇嘛全部活埋。
当然对于现在的黄巢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笼络人才。
所以一方面,他开出高价从长安使劲挖墙脚。
另一方面又在淄州发出招贤令,吸纳本地人才。
至于培养人才,远水解不了近渴,暂时还指望不上。
同时,黄巢也不拒绝少数民族的人才投奔自己。毕竟世家大族嫌弃他们,自己可不挑食。
话说,也不能光等着人才自己找上门,黄巢准备不忙的时候也出去走走,指不定冲着他金龙真人、大唐第一神童的名号还就真能碰上几个人才呢。
当然黄巢不知道的是,其实他的小学里,已经有了诸葛爽、邓天王、赵璋、盖洪他这些原来历史上的造反班底。
也不知道,他原来历史上的带头大哥(王仙芝)和左膀右臂(尚君长)已经去沧州拜访他爷爷了。
黄巢集团的造反班底,其实已经小有规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