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V一直开进小王沟中间的位置,这地方家家户户的房子都很像样,是多少年前玉矿还在的时候,攒下的家底,不管现在经济条件怎么样,光这房子看上去,绝对是标准化的新东村建设。
甚至,就连镇子周边的一些民房,也不如这里的有档次。
“这村子有点意思,村口的几间房子破破烂烂,越往里面走,这房子倒是越气派了。”沈烈开玩笑地说。
“村口那几栋房子,原本就不是这村子里的人,是当初玉矿红火的时候,外面的人来这盖的,小卖铺是留着做生意的,其他的那几栋联排的房子,是留给外来收玉的商人和工人住的。”
狗华解释道。
他对这一片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不仅仅因为他是汤河镇当地人,而是他打初中开始就混社会,汤河镇的这些地方,他几乎都转悠了一遍,不是偷鸡就是摸狗,反正没干啥好事。
车子最终停在一个看起来比较普通的院子门口,这院子大门外四周的空地上,零零散散地停了几辆车。
最便宜的是一辆奔驰E级,最高级的是一辆大号路虎,价值两百多万。
沈烈和狗华从车上下来,沈烈看了一眼停着的几辆车道:“这里的赌局看起来很豪华啊。”
狗华压低声音说:“汤河镇赌钱最好的三个地方,小王沟排在第二位,这里地处偏远,再加上冯麻子的确有些手段,来这里玩的安全性比较高,一些县城的大老板偶尔也都来这。”
沈烈道:“跟这些大老板玩,张斌那种一穷二白的毒虫,拿什么跟人家拼?”
“当然是靠……”
“喂,阿狗!”
院子里走出个人,冲狗华挥手打招呼,并向两人走了过来,“哟,这位就是大老板吧。”
说话这人三十多岁的模样,个头不高,剃着个光头,嘴里歪叼着根烟卷,边说话边上下打量沈烈,昏暗的光线下只见他眉头轻轻一皱,“这么年轻,看着可不像大老板啊。”
“废什么话,带路。”狗华拍了拍手里的包,十分硬气地道。
“艹,真是几天不见,你小子发达了,这是真傍上款爷了,跟款爷混可比你当初跟二黑子混要好得多。”男人笑嘻嘻地说着,伸手就要摸狗华拎着的袋子。
“别用你的衰手碰我老板的钱,待会儿输了算谁的?”狗华冷着脸,将钱袋子躲开对方的手。
“切,真没鸟劲儿,你们自己进去吧,老子去买包烟。”男人不屑地撇了一下嘴,向村口方向走去。
沈烈和狗华往院子里走,狗华凑近低声道:“这人叫六炮,是冯麻子手下的八大金刚之一。”
院子里除了主房,边上有两个偏房,偏房这时亮着灯光,窗户上的排风扇在呼呼往外抽,将屋里的烟气抽出来,窗台下面的空调外挂机,也在嗡嗡地工作着,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一群赌徒正叼着烟卷,手里攥着红票子,对着桌上的牌面大喊大叫,显得十分亢奋。
人一旦上了赌桌,理智几乎就不存在了。
主屋的门口,站着两个小青年,这会儿正一脸眉眼嘻笑地看着沈烈和狗华,微微弯腰提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烈突然停下脚步,将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帽檐稍稍往上抬了抬,看向东边的偏房里面。
他看到了张斌。
张斌此刻一副狂热的模样,相比于其他人大喊大叫,他倒显得比较低调,主要是因为手里的钱不多了。
偏屋内。
张斌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头向窗外看去,紧跟着忽然暴怒起来,冲着窗外就骂道:“md,我说今天晚上怎么总输,外面有个傻逼在偷看我,把我运气都看没了!”
边上,一个和张斌年纪差不多的赌虫拉着张斌的胳膊劝道:“斌子,别大喊大叫了,你这是拉不出屎怪地球没引力,这新的一局开始了,赶紧下注吧,说不定这把就回本了。”
“我必须去找这小子算账,都怪他把我的运气偷看没了!”张斌咋咋呼呼就往外面冲。
劝他的中年男人嘴里暗骂了一声煞笔,也就不再管他了。
张斌来到偏屋的门口就要冲出来,沈烈转过头向主屋里走去,张斌站在门口就大骂:“小子,你给我站住,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
啪!
突然一个耳刮子抽在张斌脸上,出手的是站在偏屋门口的一个嘴里叼着牙签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抓着张斌的衣领骂道:“张斌,你脑子里灌大粪了?敢在麻子哥的地盘上闹事!”
张斌恢复了理智,嘟囔道:“二炮,这小子把我的运气都给看没了,我得找他要个说法。”
咣!
被称作二炮的中年男人,一把将张斌推得撞在门框上,冷嘲道:“就你这衰样,也配说是贵客把你的运气给看没了,人家贵客能瞅你一眼,都是你祖上烧了八辈子的高香了。”
“贵,贵客?”
“县城来得大老板,看到人家拎着的袋子了么,里面全是钱,够你赚一辈子的。”
“可我怎么觉得这个大老板的背影有点眼熟呢,好像在哪见过。”张斌眯着眼睛看着沈烈的背影。
“我警告你,别在这打马虎眼,你今天晚上可是又借了三万,我看你也输得差不多了,你在账上可已经欠了六十多万,一个月之内要是不还钱,就把你的两只手先剁了收利息!”
二炮指着张斌的鼻子警告道。
张斌浑身一哆嗦,脸上陪着笑,“二炮你放心,就算还不上钱,我还不有我媳妇呢么,那贱娘们儿最近跟咱们镇的新书记勾搭上了,新书记手里怎么也能拿出个十几二十万,先抵利息……”
说着,张斌脸上突然微微一愣,紧跟着瞪大着一双眼睛,指着刚走进屋的沈烈的背影喊道:“二炮,我想起来了,这小子是……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