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朱允炆百般不愿,却也不敢违抗圣命,第二日早早就来到了驸马府。
晨曦熹微,空气中还带着几分凉意,驸马府门前的石狮子在薄雾中显得格外威严。
朱允炆整理了一下衣冠,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快,迈步走了进去。
谁知刚一进门,便被周达拦了下来。
“太孙殿下,驸马爷昨日为了改进化肥的配方,呕心沥血,直至鸡鸣时分才睡下,如今还未醒来,还请殿下稍等片刻。”
周达躬身说道,语气恭敬,却也透着几分惶恐,驸马亲自交代,要晾着太孙,还要在大门口宣扬一下,怎么嚣张怎么来,他身为家奴,只能听命行事。
朱允炆顿时脸色一沉,他堂堂皇太孙,纡尊降贵来这驸马府,竟然被晾在门外!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但他顾忌着朱元璋的命令,不好发作,只得强压怒火,冷声道:“既如此,便在正堂等候吧。”
周达连忙引着朱允炆来到正堂,奉上茶水点心。
朱允炆却一口也吃不下,满腹的怨气让他如坐针毡,他来来回回踱着步,心中暗骂叶伦不知好歹。
茶水一杯接着一杯,换了一壶又一壶,日头渐渐升高,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堂内,映照着朱允炆愈发阴沉的脸色。
周达在一旁侍候着,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又看看朱允炆的脸色,心中焦急万分,驸马爷怎么还不醒?
晾着的时间也太长了!
驸马爷啊驸马爷,晾一会儿就行了,这可是堂堂的太孙殿下,大明未来的皇帝。
终于,日上三竿,叶伦才睡眼惺忪地从内室走了出来,他衣衫略显凌乱,头发也有些散乱,显然是还没完全清醒。
“驸马爷,您可算醒了!”
周达连忙上前,压低声音说道,“太孙殿下辰时便来了,已经等了三个时辰了!”
叶伦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太孙求知若渴,来得也太早了些。”
只见朱允炆端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双目中隐隐跳动着怒火,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朱允炆面色不善,他整整等了三个时辰,从天刚蒙蒙亮,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
若不是担心惹皇爷爷生气,他何必在驸马府任人羞辱。
他是储君,大明未来的主人,他是君驸马是臣,身为臣子竟然刁难君主,可见这驸马是何等嚣张。
朱允炆冷冷地看着叶伦,皇爷爷曾和他说过数次,驸马叶伦忠君爱国,是治国能臣,将来必定可以辅佐他兴盛大明。
可今日一见,令朱允炆大失所望,这哪里是什么忠君爱国的能臣,而是野心勃勃嚣张跋扈的奸佞。
叶伦见朱允炆不回答,他也不恼,笑嘻嘻地继续激怒,“臣还未用膳,太孙殿下在稍等臣片刻。”
朱允炆脸色涨红,脖颈处青筋暴起,一双眼睛中的怒火,仿佛要喷出来一般。
他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姑父慢用,孤等着。”
此时朱允炆的怒火已达到了顶峰,亲自登门求教,可谓是给足了叶伦的面子,然而叶伦却让他等了三个时辰,见面第一句话不是认错道歉,反而责备他来得太早。
这简直是没把他这个储君放在眼里,太过狂妄了!
此事要是传扬出去,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叶伦表面笑眯眯的,但心里却震惊无比,感叹这朱允炆可真是太能忍了。
被他凉了三个时辰还能坐得下去,让朱允炆继续等,竟然没有暴起甩袖离开,反而是继续等着。
叶伦瞪大了眼睛,他真是低估了朱允炆的忍耐能力。
有这样的忍耐劲头,怎么即位之后就不能再忍两年,非要着急忙慌地削藩,导致屁股下的皇位没了。
但看到朱允炆黑如锅底的脸,叶伦失笑出声,看来不是朱允炆忍耐能力强,而是朱元璋的威严太盛,朱允炆不敢触朱元璋的霉头,才勉强忍耐。
等朱元璋一死,头上没有畏惧的人,朱允炆可不就是彻底撒欢了。
叶伦幽幽叹口气,知道肯定不能把朱允炆气走了。
他哈哈一笑,主动打破了僵局,“太孙殿下,臣已经准备好了早膳,不如一起用膳?”
朱允炆依旧板着脸,一言不发,像一尊石雕般坐在那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心中怒火中烧,却又不得不强行压制,毕竟皇爷爷的威严如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不敢有丝毫放肆。
对于叶伦嬉皮笑脸的邀请,朱允炆语气生硬地拒绝,“孤不饿,驸马快去用膳吧。”
可话音刚落,一阵不合时宜的声响打破了堂内的寂静,朱允炆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咕噜噜……”
他脸色一僵,原本就黑沉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柿子。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里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更何况他从清晨等到现在,早已是饥肠辘辘。
叶伦见状,心中暗笑,却也没有点破,而是顺势给了个台阶下
“臣最近在温室大棚里试种了一些菘菜,用了些新奇的肥料,长势喜人,又甜又脆,太孙殿下可要尝尝?”
朱允炆本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再加上腹中轰鸣,让他无比尴尬,怒火也就消散了一半。
他强忍着尴尬,语气生硬地说道:“孤倒要看看,这化肥种出来的菘菜有何不同。”
“正好!我们去大棚里吃火锅,现摘现烫,滋味更加美妙。”
这温室大棚里弥漫着一股湿润的泥土气息,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阳光透过棚顶的琉璃洒进来,将整个空间照得温暖而明亮。
叶伦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朱允炆的神色。
朱允炆只是从朱元璋口中听说过,驸马府有巧夺天工的琉璃大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原本是不信的,可今日一见,才发现竟然如此的震撼。
“这大棚竟然用琉璃做瓦片……”朱允炆嘴巴微张,心中满是震撼,价值千金的琉璃,竟然做成了瓦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