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厨房里的灶台上，架着一口锅。
锅里煮着几分钟前从田地里拔出来的青菜。
里面还煨着白萝卜、豆渣切片，以及蛋饺和午餐肉。
顾曜用筷子将表层的青菜统统戳下去一些。
重新盖上了锅盖。
从头到尾。
云梦瑶都站在顾曜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灶台下的蔚蓝色火焰。
“你在看什么？”顾曜主动询问。
云梦瑶回过神。
她抬起清幽的瞳孔，缓缓眨动：“在看小火苗。”
“火苗有什么好看的？”顾曜疑惑道。
云梦瑶朝顾曜走过去。
轻轻靠在他的身边，下意识地抱住温热的手臂，呢喃道：“火苗是热的。”
“顾曜也是热的。”
“我就像是铁锅里的青菜。”
“慢慢地被弄热了。”
顾曜：“……”
云梦瑶的比喻有点奇怪。
但顾曜却听懂了她的表达。
啪叽——
顾曜温柔地抚摸云梦瑶的小脑袋，给予她应有的温暖：“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云梦瑶点了点头，呢喃着轻声话语：“喜欢……”
“但也不是很喜欢……”
顾曜愣然：“为什么？”
云梦瑶眨巴着古井无波的清幽瞳孔。
伸出白皙手指，在顾曜的心窝处轻轻戳了一下。
“这里有个很讨厌的人……”
“趁我们亲亲的时候，跑到你的身体里……”
咯噔——
顾曜的身躯微微一颤。
眼眸荧光闪闪，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亲亲？”
“你是说亲亲？”
顾曜身体半蹲，扶住云梦瑶的双肩与她保持平行：“你确定吗？”
云梦瑶很认真的点头，进行答复：“嗯，是的……”
顾曜没有懈怠，继续询问：“你还能想起当时的感觉吗？”
云梦瑶轻轻歪着脑袋，陷入沉思。
足足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摇头道：“好像没有感觉……”
“没有感觉？”顾曜有点懵圈。
见云梦瑶确实是一副不清楚的样子。
便不再继续询问。
他轻轻捏了一下云梦瑶柔软的脸蛋，转移话题道：“那就先吃饭吧。”
“去餐桌旁边乖乖坐好。”
“待会儿，我就给你上菜。”
小家伙似乎很享受上菜的这一刻。
她立刻点头，光着脚丫子跑向餐桌。
很快爬到椅子上，握着筷子坐了下来。
“傻蛋，又不穿鞋。”
“每天都光着脚丫子在地板跑，也不怕冻着。”
温柔谩骂间。
顾曜已经捡起云梦瑶的两只小鞋子回到餐桌旁。
并没有立刻帮她穿上。
而是蹲在旁边握住云梦瑶的脚踝。
用掌心一遍遍的摩擦她的脚底。
直至将踩在地板处、留下来的小颗粒与小灰尘全部抹掉。
这才帮她穿上鞋子。
临走前。
还不忘在云梦瑶的脑袋上轻轻敲一下，提醒道：“以后别这么冒失了，听见没？”
“听见了……”云梦瑶撇着嘴巴，呢喃回应。
顾曜重新回到厨房。
洗手后。
关掉煤气灶的火。
又将煤气罐的阀门关闭。
随后拿起两条湿毛巾，裹住铁锅的两个【耳朵圈】。
将咕噜冒泡的铁锅端到餐桌旁。
“把抹布展开，垫在桌子上。”顾曜吩咐道。
云梦瑶立刻点头。
左看右看。
锁定餐桌角落的白色抹布。
展开后，放在了餐桌正中央。
顾曜端着铁锅，将它小心翼翼放了上去。
“嘶——嘶——”
高热铁锅触碰到湿润抹布的瞬间。
升起团团涌动的水汽。
劈啪作响。
“大理石的桌面，应该没那么容易裂开吧……？”
顾曜呢喃自语，弯腰观望。
啪嗒——
身旁传来脚丫子接触地板的沉闷声。
顾曜下意识扭头。
云梦瑶已经跳下椅子。
迈着步伐走向厨房。
或许是顾曜盯过去的眼神太过于炙热。
云梦瑶很快便想起来没有穿鞋子。
立刻回到鞋子旁，将粉嘟嘟的玉足插进鞋洞。
蹲下身体，认认真真的系着魔术贴。
穿鞋期间，仍不忘抬头小心翼翼的注视顾曜。
感受到余光时，又会心虚的把视线移开，不敢对视。
顾曜注视着小家伙的【偷感】，心底浮现出几分无奈。
他站在原地。
目睹云梦瑶去厨房，用小勺往碗里添了两份饭。
重新回到餐桌旁。
嗒嗒——
云梦瑶放下碗。
陶瓷碗底和大理石餐桌接触的瞬间，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男朋友，快坐下来吃饭……”云梦瑶浅笑邀请。
顾曜没有辜负她的好意，立刻坐在椅子上。
啪叽——
下一秒。
云梦瑶立刻坐在顾曜的腿上。
用清澈的纯真眼神，认真地注视着他。
“你干嘛……？”
“该不会又想要亲亲吧……？”
“这都是吃饭时间了啊……”
顾曜一时摸不着头脑。
云梦瑶突然把脑袋凑了过去。
不过——
并不是接吻。
而是保持贴近眼眶，能够看见瞳孔倒影的距离。
灰褐色的眼眸，不断眨动闪烁。
“顾曜……”
“她说她能看见……”
“哈？”顾曜再次懵圈。
心里很快知晓云梦瑶口中的‘她’，指得是另一个人格。
顾曜蠕动着喉咙，很想说些什么。
却欲言又止。
不论怎样。
身体里拥有另一个人格，是件糟糕的事情。
顾曜甚至觉得自己是具有【人格分裂症】的病患。
他想把【独特人格】给弄出去。
或许小家伙提供的线索是关键……
顾曜扭过头。
看向坐在怀里端起饭碗的云梦瑶。
复杂的思绪不断闪烁。
……
半小时后。
晚饭结束。
顾曜主动收拾着餐具。
将脏碗统统浸入水池。
随后打开电视机，调出云梦瑶最喜欢看的动画频道。
自己则掏出手机。
拨打杨芸的号码。
将云梦瑶亲口描述的细节，原封不动说了出去。
此时此刻。
杨芸正待在【龙地洞】试验室。
亲自给养在恒温箱里的【植物人姐姐】输送营养液。
听到【灵魂】转移的条件是唾液时。
胸膛里的心脏，明显抽搐了一下。
杨芸匪夷所思道：“顾曜医生，你确定是唾液？”
顾曜挠挠头，尴尬道：“嗯，云梦瑶是这么说的。”
“她向来都是一鸣惊人。”
“准确度很高。”
杨芸听得直皱眉头。
视线却透过透明玻璃罩，紧紧地盯着恒温箱里的少女。
思索片刻后。
将手机贴到耳朵旁，语气坚定道：“好……”
“顾曜医生，可以取你的一些津液样本吗？”
“我想检测你的津液成分，做个数据调研。”
“方便……”
“方便重启【植物人苏醒】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