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慈祥而温柔的声音在顾行舟耳畔轻轻响起,如同一缕穿透岁月的暖风,将他从漫长的孤寂与疲惫中唤醒,仿佛又一次将他拉回那些温暖而无忧的日子。
“行舟,是你吗?”
那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与不敢置信,像是害怕错认了什么重要的人。
顾行舟猛地回头,视线刹那间掠过那些风霜染就的面孔——
时间虽在他们的眉目间刻下了痕迹,却未曾抹去那份藏在心底的温情与亲切。
是那些陪伴他成长的叔叔阿姨们——那些在学者协会中埋首研究,却总不忘对他露出温柔笑意的大人们。
他记得他们手中总握着厚重的卷册,口中讨论着晦涩的术语,却在看到他顽皮的身影时,总会放下手头的事务,露出包容的笑意。
“真的是行舟!”
那位头发花白却依旧神采奕奕的阿姨快步向前,眼中满是惊喜与怜爱。
她是陈念秋——小时候总喜欢给他带糖果的阿姨,总说他像一只蹦跳的小兔子。
那时的她总穿着浅色的长裙,手中总有一只装着糖果的竹篮,而现在,她脸上的皱纹如岁月的年轮,却依旧温暖如初。
“行舟,回来就好啊……”她声音轻颤,仿佛压抑着心中的感动。
不远处,胡伯年、周启霖、徐承望、林泽钧也都快步走了过来。
这些曾与父母并肩作战、在学术道路上互相扶持的长辈们,如今或双鬓染霜,或腰背微弯,但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无法言喻的感慨与欢欣。
顾行舟鼻尖一酸,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情绪,猛地扑进陈念秋的怀里,像那个无数次因恶作剧被“抓获”时一样。
“阿姨……”他哽咽出声,泪水湿透了她的衣襟。
陈念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手掌依旧温暖柔软,仿佛要将他所有的疲惫与伤痛都抚平。
“没事了,行舟,阿姨在呢。”她轻声安慰,那声音如同童年时的摇篮曲,带着让人无比安心的力量。
周围的叔叔们也都默然驻足,看着这一幕,眼中泛起感动的涟漪。
胡伯年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声音中带着沙哑:“顾启山那家伙啊,看到这一幕,该多骄傲……”
徐承望擦了擦眼角,声音低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泽钧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似要将眼中泪意逼回去,却还是感慨万分:“我们这些老骨头啊,总算还能等到这一刻。”
周启霖拍了拍顾行舟的肩膀,语气中满是欣慰:“小行舟,长大了……经历了这么多,还能回来,真不容易。”
在这些熟悉而温暖的声音中,顾行舟的哭声渐渐平息。他缓缓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这些曾守护他童年的长辈们,胸腔中似有千言万语翻涌,却只化作一句哽咽而坚定的话:
“谢谢你们……”
陈念秋轻轻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露出如同记忆中那般温柔的笑容:“傻孩子,我们才该谢谢你,欢迎回家。”
顾行舟在陈念秋怀中发泄了许久,泪水仿佛要将这些年积压在心中的委屈与疲惫尽数冲刷干净。
直到哭声渐渐止息,他才缓缓松开手,抬起泪痕满布的脸,带着几分歉意与感激看向众人。
“哭出来就好了。”陈念秋轻轻替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声音依旧温柔如春日的风。
这时,胡伯年迈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些许感慨与沉稳:“行舟,你一路走来,想必心中有许多疑惑。”
他顿了顿,目光深沉而坦然,“我们这些年也研究了许多事情,其中有太多答案仍未解开。但若是我们懂的,愿意与你分享。”
“对啊,”徐承望接过话头,笑中带着沧桑,“毕竟你父母留下的那些研究,或许正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顾行舟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这些长辈们不仅在欢迎他的归来,还将他视作与他们平等的同行者。
“我们去会议室聊吧。”林泽钧提议道,其他人纷纷点头。
一行人步入学者协会的大楼,时间似乎在这里静止了。
那些高耸的书架与古老的实验设备依旧矗立着,无声述说着这座殿堂曾经历的无数岁月。
会议室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厚重的木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顾行舟踏入其中,视线一扫而过,发现这里与记忆中的模样几乎没有改变。
长长的椭圆形会议桌上铺着深色绒布,周围环绕着厚重的皮椅。
头顶那盏古老的水晶吊灯依然散发着温暖的光辉,映照在每个人脸上。
尽管岁月已经流逝,但这里依旧庄严肃穆,承载着一代又一代学者的梦想与智慧。
众人缓缓坐下,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被这份氛围所感染。
陈念秋轻声感慨:“真没想到还能带着小顾回到这里。”
“是啊,”胡伯年叹息道,“多少年了,这里还是这副模样。可人却变了。”
周启霖目光深远:“当年我们和启山、月然在这里讨论过无数次问题……总觉得那时的我们无所不能。”
徐承望感叹:“但世事无常啊。”
林泽钧用手轻抚过桌面的纹理,像是在触摸某种久违的记忆:“但总归,我们还在这里。”
顾行舟静静地听着,心中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