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西安事变已经和平解决,不仅直接涉事的两方发表了一致抗日的公开声明,就连云南龙云、山西阎锡山、广西李宗仁、四川刘湘和山东韩复榘、西北马步芳等地方实力派也相继发声愿意派兵参加对日作战。
这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赵骥不难从俘虏的军官嘴里拿到口供,除了口供,孙林的情报组还搜罗到了几张有相关新闻报道的报纸。
赵骥带着这些资料返回四明山区找到廖春华:“廖书记,变天啦!”
廖春华困惑地接过赵骥递来的口供和报纸看了一遍,然后紧接着马上又看了一遍,最后才失神地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这肯定是敌人的骗局,中央怎么可能同意和反动派一起合作呢”。
廖春华的反应早在赵骥预料之中,因为当时两党两军之间可谓是血海深仇,绝非简单一句合作抗日就能说放下就放下的。
别说孤处南方星散各地的游击队了,就连近在中央身边的部队,其中大多数基层官兵后来也对名义上编入国军战斗序列抱有极大的抵触情绪。
“廖书记,这些都是真的,这么大的事情,谁也做不了假的”,赵骥把口供和报纸留在桌上,然后掩上门默默离开,把廖春华独自一人留在屋内。
有的事只能让当事人自己慢慢想通,旁人是劝不来的。
廖春华的心里肯定是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的,他只是在感情上无法接受而已。
当晚,哭得两眼通红的廖春华忽然推门来到赵骥的房间:“还没睡啊?”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商量,等着你嘞”。
廖春华坐下沉默片刻,酝酿平息了一下心情,而后才开口道:“我是信不过那些反动派会真心与我们合作的,不过中央既然有此决定,我们必须接受遵守,你是军事主官,说说你的打算吧”。
为了取得廖春华的支持,赵骥来之前就已经打好了腹稿:“首先,我们应该暂停对国军的主动攻势作战,不然就会使中央在政治上陷于被动”。
廖春华思忖一阵后摇摇头说:“那敌人要来打我们怎么办,难道不还手吗?再说了,就算敌人不来打我们,可皖浙赣根据地的同志们可还眼巴巴地等着我们帮他们解围嘞,难道我们就这么袖手旁观吗?”
西安事变之后,南京虽然暂停了对陕北的攻势,但对南方游击队的攻势却反而进一步加强了,三支队这边倒是击退了88师的攻势,可皖浙赣那边目前仍在受到国军多达十三个团的重兵围剿。
“拿上虞县和俘虏兵跟孙元良谈条件”,赵骥立即给出解决方案,“孙元良是生意人思维,讲究一个和气生财,只要有得谈的话,他就不会愿意跟人动手拼命的”。
原本的历史轨迹中,皖浙赣根据地领导班子分析认为国军在西安事变后会暂停对自己采取大的军事行动,所以应该趁机抓紧向浙西南的挺进师方向突围汇合,结果却在刚一进入浙江地界就遭受到了国军第19师的伏击。
“让孙元良去跟第19师勾兑,让开个口子放皖浙赣的同志们来跟我们汇合,只要他能办成这件事,我就还他上虞县和俘虏兵,如果他不答应,那就休怪老子把他的丑事给闹大”。
经过跟88师的这一战,廖春华也算对孙元良的风格有所了解了,赵骥的建议听起来倒的确是个值得一试的方法:“好吧,那就让孙林他们先试着接触谈一下,这一点我同意了,你接着说”。
“我们三支队应该立即开始着手往江北转移的准备工作”。
“转移?”廖春华立即质问道,“谁说要转移了?是中央的命令还是中央分局的命令?这么大的事我这个军政委书记怎么不知道!”
赵骥压压手示意廖春华稍安勿躁:“上级目前没有命令,这是我的猜测,我不是说要马上就转移,而是先把准备工作做起来以防事发突然,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我军留在南方的部队是南京的心腹之患,即便现在达成了一致抗日的协议,他们也不会容忍我们继续留在江南之地,我猜南京的底线是至少要让我们撤到长江以北才行,所以有些事必须早作决定”。
廖春华想想觉得赵骥说的有道理,有备无患总比没有准备的来得好:“那你心里肯定是已经有成熟想法了吧,说说吧,你觉得去哪里好?”
“去大别山”,赵骥最近为了新根据地的选址绞尽了脑汁。
他先是定下了太湖地区,那里民生富庶,供养军队更容易些,而且湖中岛屿众多可以驻扎军队,丰盛的水草丛又把整个湖区变成了水道纵横难辨的天然迷宫,十分适合开展敌后游击作战。
可是太湖地区位于长江以南,不符合中央的决策,更重要的是三支队如今发展得很是壮大,如果再加上即将赶来汇合的皖浙赣同志们,太湖的作战纵深就显得有点不够了,不足以支撑数千人的大军进行游动作战。
历史上的太湖游击队最壮大时也不足千人,少的时候不过百余人,所以才能在那里生存下去。
赵骥的第二个选择是跟着挺进师去苏北,这也是原本时空轨迹里中央给出的指导意见。
中央的这个意见是很妥当的,但身为穿越者的赵骥却是知道此后会发生一件大事的——皖南事变!
既然都穿越了,那怎么能不去做点事情改写这出惨剧呢?
大别山地处鄂豫皖三省交接处,如果赵骥能在这里相较于原时空多添上一支数千人的部队的话,等到惨剧再发生时就可以大有操作空间,就有可能救出很多原本会无辜牺牲的英勇战士。
最后,如果赵骥能在抗战期间在大别山区坚持下来的话,那等到解放战争的时候,他手里的这支部队可就是全国大棋局上一枚非常关键的伏子了!
别人下棋是走一步想三步,赵骥可是早就预知了整局棋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