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莺儿心一横牙一咬:“小连子,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就当没听过。你立刻悄悄去将这事告诉小乐子,让他保护好小六。”
说完,她双手微颤的握住青竹的手:“青竹,我今晚有些兴奋,你陪着我说说话。”
青竹回握住她的手:“好,娘娘放心,奴婢陪着娘娘。”
小连子应声出去了,只留下主仆两个坐在暖炉前,手握着手,视线穿过窗户那一条狭窄的缝紧张兮兮的盯着钟粹门的方向。
小乐子已经睡下了,他明早要早起去宫门口接他们家福晋的。
听到小连子的禀报时,一咕噜就翻身起来,慌忙火急的往身上套衣裳:“做得好,回头福晋和娘娘肯定重重有赏。”
“别在我这耗着了,赶紧去六阿哥那边守着,一有不对就立即带着六阿哥去后殿。”
皇上今晚宿在永和宫,一旦火势起来,必然会惊动皇上,火势应该很快就会受到控制。
而有两重宫墙挡着,钟粹宫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但是……在钟粹宫的小连子都察觉到了异常,承乾宫那边怎么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小乐子的动作一顿。
莞嫔!
他忽然心中一定。
下午承乾宫里发生的事早就被传到了他耳朵里,此刻起火,十有八九是四阿哥自觉人生无望不愿再受莞嫔凌辱而自焚。
不管莞嫔此举只为报仇,还是其他,明日谦贵人往寿康宫一去,莞嫔的性命也就快要到头了。
他以前虽然只是永和宫里的一个小太监,可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太后的那些手段,虽然未必能比福晋的高明,但是必定比福晋的狠辣。
莞嫔,活不了多久了!
穿戴好后,小乐子去了正殿里守着余莺儿和青竹,三人一起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见承乾宫后殿有火光亮起。
一刻钟后,火光冲天而起。
宫人惊悚的喊叫声冲破天际,惊醒了已经陷入寂静的东西六宫。
“走水了——”
“来人啊——走水了——”
脚步声、喊叫声一声接一声,混在一起难分彼此。
永和宫
皇帝闭眸歪在榻上听昭嫔弹琴。
一阵哐哐拍门声忽然响起,将琴音打乱。
皇帝眉心一皱,大好的兴致被破坏的干净。
“皇上,不好了,承乾宫后殿走水!”
苏培盛站在门外,无比焦急的喊着,天爷啊,承乾宫可就在隔壁,这要是火势蔓延过来伤了皇上,他这条命可就得交待在这里了。
皇帝唰的一声从软塌上站起:“怎么回事?火势大不大?可派人去灭火了?狗奴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朕更衣。”
苏培盛立即一挥手,带头迈进了殿内。
“皇上,走水的原因暂且不明,发现的时候后殿的门窗已经烧着了,奴才让人去请舒穆禄大人带人救火了。”
“一时半刻火势应该蔓延不到永和宫,但为了以防万一,还请皇上移驾。”
皇帝听到他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高悬的心踏实了不少。
转头一看爱妃,却见她拒绝了宫女为她更衣。
看见皇帝望来的视线,昭嫔笑了笑:“臣妾惫懒的很,皇上既然已经派人灭火,臣妾这自然是安全的,如此,倒是省了臣妾深夜折腾了。”
皇帝无奈,只得嘱咐她:“先别就寝,若有不对就赶紧带人来养心殿。”
昭嫔乖顺的点头:“臣妾记下了,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离开后,永和宫正殿里就只剩下昭嫔和她身边的两个大宫女露露、珍珠,以及内务府新派来的掌事姑姑萱如。
萱如皱眉看向昭嫔,不赞同的道:“小主刚才为何不跟皇上一起离开?”
昭嫔面无表情的转身往内室里去,摆明了不想跟她说话。
萱如心头一哽,这小主真不省心!
她看向一旁垂首站着的露露,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做什么还站在这里,还不快进去守着小主。”
前殿这里暂时没有危险,但是后殿却未必了,萱如不安的带着其余人去后殿紧邻承乾宫的那一处守着,以防火势太大翻墙过来。
露露一踏进寝室就瞧见自家娘娘正在捯饬头发。
昭嫔朝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招手叫她来:“快帮我将头发梳成你的发式,等会儿我假扮成你离开一趟,你去床上睡着。”
露露瞪大眼睛,压低声音道:“娘娘,外面危险!”
昭嫔拍拍她的手,“放心,我心里有数。只要那火不蔓延到永和宫来,今日萱如就不会再来打搅我。若是意外被发现了,你就说我是为了给皇上惊喜。”
想了想,她又说:“守在门口的小福子是咱们的人,我离开之后你将他叫进来,告诉他如果萱如进了内室,就让他去长康左门外等着我。”
她一直都没有机会去见皇贵太妃,如今承乾宫走水,正是宫里混乱的时候,萱如等人为了她们自己的小命,定会在后殿里守着,根本无瑕顾及她。
这正是她需要的大好时机!
露露不知道她在谋划什么,可是只偶尔从她的行径和言语里窥得的一丝便让她觉得心惊肉跳。
“娘娘放心,奴婢知道了。外头乱的很,娘娘务必小心。若实在不好办,您也别勉强,咱们总还是有机会的。”
不管娘娘要做什么,她只需要坚定的站在娘娘身边就好。
昭嫔转身握住她的手,眼睛里满是向往:“好露露,若是今晚顺利,以后咱们就不需要受制于人了。”
承乾宫后殿的大火发现的太迟,等到彻底扑灭的时候,后殿只剩下一具烧焦的尸体和东倒西歪的碳化柱头。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火势被控制的很好,莫要说隔壁的宫殿了,就连承乾宫后殿的左右配殿都没有被波及。
皇帝早朝结束时,贵妃已经命人将整理好的起火的前因后果送到了养心殿。
看着上面写的“四阿哥引火自焚”的字眼,皇帝哀恸的盖住了眼睛。
他虽恼恨弘历狠毒,却也不曾想过要他的命。
否则也不会一听莞嫔说将弘历过继给宗室会让他郁郁而终就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