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按照长欢的描述,寻遍了京都的乞丐帮。
一无所获。
估计谢家被带走的那人是凶多吉少。
而后转变了思路,就当真从仵作处,寻到一具无人认领的尸身。
用麻绳勒死在湖边,处理得很干净,也无从找寻有用的线索。
这人的结局警醒了长欢。
哥哥的命运现在被别人掌握着,每耽搁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转眼间已是三月二十五,得知杜神医来京都的消息,长欢就和陆远青约好了时间。
陆远青有些忙碌,长欢在柜上等他到了傍晚。
他才匆匆而来,一脸歉意。
长欢看着他风尘仆仆、一脸疲惫,额间散着几绺头发。
“柜上有事?”
陆远青也没有瞒她,含糊地说了说,“边境的生意最近不顺利,恐生异端。”
“瞧你像是没睡好,一会让杜神医给你看看。”
他点点头。
来到杜神医住的地方,本以为是家宅,但里面布局有些不同。
抬头再看看蒙着红布的牌匾,隐约露出几个大字。
素问馆?
长欢有些诧异,杜神医一向隐于野,为何要来京都开个医馆呢?
医馆尚未开张,盼盼端着水盆从正堂走了出来.
看清楚来人面露喜色向这边跑过来,盆里的水跑跑跳跳洒了一地。
“远青哥哥,我好想你啊~”
杜盼盼依旧忽略掉长欢.
长欢也不自讨没趣,她只想快点见到杜神医。
“许久不见。”长欢向杜神医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杜神医也把他们迎进来。
杜盼盼也是吸取了前车之鉴,这次泡好了茶在一旁守着。
“盼盼,你先回屋去吧。”
盼盼一脸问号?
远青哥哥好不容易来一次,自己在旁边倒茶多看两眼怎么了?
陆远青拍拍她的脑袋,“去玩吧。”
“哼”盼盼冷哼一声,摔门而去。
“这丫头,新做的门再摔坏了。”
长欢看着盼盼的背影。
小丫头正是逆反的年纪,讨厌又可爱。
“杜神医,您快给陆远青看看,我瞧着他眼眶乌黑,气血虚浮。”
杜神医一脸吃到八卦的模样,在二人之间看了又看。
陆远青没解释,知道自己拗不过长欢,就顺从地把手腕露出来。
“那劳烦杜叔帮我诊诊?”
摸了一会脉象,倒像是肝胆郁结有心事所致。
杜神医顿时失了兴趣,陆远青这小子追人路漫漫啊。
“没什么问题,壮得像头牛。”
听得杜神医这么说,长欢稍稍放下了心。
“神医怎么突然在京都开医馆?”
“说起来也是为了盼盼,常年在山野间接触不到人,她也愈发没规矩,总不能世代都那么生活,这不托远青帮我找了个地方......”
在这世上父女一场,总是互相牵绊着。
起名“盼盼”,一是盼着她健康快乐,二是盼着她无忧无虑。
回归到正题上,长欢询问神医:“神医可知,罂粟的解毒之法?”
“严格来说,罂粟像毒又不是毒,它能止痛,却能上瘾。”
“那该如何解呢?”
“沾上罂粟,就会不断吸入,全身衰败而死。除非你有惊人的毅力,能够在发作时候忍过去,慢慢的就可以戒掉罂粟,摆脱控制了。”
“忍过去?”
长欢似乎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地忍过去?
杜神医给出了答案:“并非简单,一旦断食,幻觉会把人折磨得崩溃,瘦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在那种情况下死亡更像是一种解脱......”
他话音刚落,三人陷入了一片沉默,长欢的心乱成了一团。
想起自己还写信问过神医药丸的事,杜神医抱着救人一命的想法讲清楚其中险恶。
“你上次托我的药丸,我确实有,不过无论是假死药还是闭气丸,本质上都是关闭身上的经脉,或是全身或是肺腑,用起来极为伤身、风险很大。
一颗闭气丸可以闭气一刻钟,每天超过两颗,轻则呕血,重则七窍流血。
而假死药若是超过十二时辰没有服下解药,人就再也醒不过来。”
杜神医没有任何理由骗自己,既然说出口,也是想劝自己。
可自己好像没有另外的路了......
“请神医赐药。”长欢郑重地行了个礼。
“你确定?”
杜神医嘴上问着长欢,眼睛却看着陆远青。
眼神间好像在让陆远青赶紧劝劝。
“神医,我确定。”
杜神医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将两个药瓶交到了长欢手上。
“长欢丫头,虽然不知你遇到何事,但都不该将自己逼进如此险境啊。”
握紧瓷瓶,苦涩地一笑:
“长欢记下了,万不得已这药我不会用的。另外还想请神医再配几副强身健体的补药。”
“你是想用在戒掉罂粟之时?”
长欢点点头,“有劳神医了。”
“好,小事一桩。”
陆远青颇有些担忧地看着长欢,但他没有出言干涉。
因为那是长欢自己选的路,他要做的就是无论如何帮她完成这条路。
正事说完,陆远青才说起,城里有几家书坊是专收女子的,不同书坊不同的特点,他已经同书坊夫子谈过,盼盼可以先去几日,看看哪个最适合自己。
突然内间窗户被人大力地推开,盼盼大叫着一声“我不去”,喊完拔腿就跑。
留下杜神医扶额,颇为头痛。
长欢透过洞开的窗户,恍惚间看到连廊那边有人影闪过。
天已黑,长欢和陆远青也不再多留,起身告辞。
行至门前,长欢看着漆黑的夜色心想:
应该是自己眼花了吧。
王樟延似乎是觉察到异常。
随意问了句:“杜叔这开始接诊了?”
杜神医这才恍然想起来,一拍脑袋:
“王大人今日来针灸,让他在后院睡半个时辰,瞧我这记性,差点过了时辰......”
陆远青讳莫如深地看了看虚空,也没说什么,笑了笑同杜神医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