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姜秀芝那清幽雅致的院子之后,萧岚轻启朱唇说道:“姨母呀,方才崔大夫言道想要替姨丈瞧瞧旧日所受之创伤呢。您与姨丈还是移步至屋内详谈吧,也好让崔大夫能够仔细诊断一番。而我们呢,则打算留在这院子里头,与哥哥、表妹以及芸娘一同品茗小坐一会儿。刚才享用的那些美味佳肴着实可口得紧,以至于我不小心就吃得略多了些。这会儿正好借着这清香宜人的茶水来帮助消化消化食儿呢。”
姜秀芝面带微笑地将目光投向萧岚,只见萧岚也正微笑着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一瞬间,仿佛两人之间有一股无形的默契在流淌,让姜秀芝心中顿时踏实下来,她深知一切事宜皆已安排妥当。
紧接着,姜秀芝转头面向其他几人,和声细语地开口道:“诸位,不妨在外院稍事歇息,品尝一下香茗,也好消解一番腹中积食。”说罢,她又把视线转向站在一旁的崔大夫,并抬起手来朝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同时缓声道:“还望崔大夫能移步随我与将军一同进屋,有些事情尚需详谈。”言毕,姜秀芝便率先迈步向着屋门走去,其身姿优雅大方,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待武德姜秀芝与崔苏木三人和嬷嬷以及管家一同踏入房门之后,萧岚目光转向武玉玉,面带微笑地开口道:“玉玉啊,姨母这院子里可有蜜饯?若有的话,麻烦你去帮我取一些过来,最好是那种酸味重一点的哦。唉,也不知怎的,今晚这顿饭怕是吃得有些过量了,此刻我的胃里直犯嘀咕,感觉都快被撑到嗓子眼儿啦!”说罢,她轻轻地用手揉了揉自己那微微隆起的小肚子,脸上露出一丝略显痛苦又带着些许尴尬的神情。
武玉玉满脸天真无邪,丝毫没有对这件事产生任何怀疑。她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娇声说道:“姐姐,你先稍等一会儿哦!我这就去厨房瞧瞧,找找看有没有几样合你口味、让你喜欢吃的美食呢。”话音未落,只见她像一只活泼可爱的小兔子一般,兴高采烈地一蹦一跳着往门外跑去。那轻盈欢快的脚步仿佛踩在了云朵之上,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萧岚等人的视线之中。
萧岚看着武玉玉笑着和萧慕安说道:“小玉儿还是这么活泼。”
萧慕安不禁轻笑出声:“确实如此啊!听闻上次在韶州的时候,竟然是她带着你跑到树上采摘龙眼,结果可好,一个不小心就摔破了脑袋,另一个则摔伤了腿脚。你们这两姐妹呀,可真没有一个能让人省心的哟!”他边说边摇着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稍作停顿后,萧慕安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转头看向萧岚,继续说道:“对了岚岚,我听说不日五皇子就要启程前往西吴州了。你要不要提醒他顺道去一趟禹州,拜见一下我们的父亲和母亲呢?毕竟先前咱们发出的信件现在是否送达都还未可知呢。”说话间,萧慕安的目光随意地扫向门外,看到那位崔夫人柳芸已经紧跟着武玉玉一同走了出去,心中顿时少了几分顾忌。于是,他不再犹豫,直言不讳地与萧岚交谈起来。
其实,萧慕安心知肚明,那份至关重要的赐婚圣旨大概率只会被送到位于西吴州的萧侯府上。而依照小金氏一贯的行事作风,恐怕八成以上的可能性,萧侯府并不会将这个消息告知远在禹州的萧大仁夫妇二人。尽管外界一直传言燕南回有着纨绔子弟的名号,但经过数次接触之后,萧慕安却认为此人还算不错,尤其是对待自家妹妹时更是真心实意。那种疼惜劲儿,简直就是只要妹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不敢去摘个月亮来敷衍了事。正因为如此,萧慕安才会萌生出提醒的念头,希望五皇子能够与自己的父母建立良好的关系,以免将来这纨绔的名声传到西吴州那边,导致父母对这桩婚事心生不满。
原本这桩婚事乃是圣上亲自所赐,不管当事人心中究竟是否愿意,那都是必须要嫁过去的。然而,这其中的情况可远非如此简单。且看那姜霓凰与萧大仁二人,他们绝非寻常之辈啊!先说这萧大仁,此人竟是个为了断绝小金氏夺取侯位的念想,连世袭爵位都可以毅然决然地予以拒绝之人。其心性之坚毅、谋略之深远,实非常人所能及也。再瞧那姜霓凰,虽说身为女子,但她在姜家以及萧家皆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单从这一点便可看出,此女定然也是非同小可之人。正因为如此,萧慕安内心深处着实有些担忧。他唯恐自家父母一旦知晓妹妹将要下嫁于五皇子之事后,会心生不悦,从而引发一系列意想不到的事端。毕竟以姜霓凰和萧大仁这般人物的能耐,若真闹将起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呐!
萧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心中自然明白自家兄长所担忧之事。只见她轻启朱唇,缓缓地说道:“哥哥呀,其实那道赐婚圣旨原本就是为了堵住叶家之口才颁布下来的。虽然说是订婚,但毕竟尚未正式下聘礼等诸多事宜呢,所以不必如此焦急啦!再说了,如今连双方家长都未曾见过面,现在谈这些未免太早了些吧?你瞧瞧人家皇室那边,不也没有传召我入宫去拜见圣上以及佟妃娘娘嘛。因此啊,哥哥你就放宽心好了,莫要这般心急如焚。”然而,此时的萧岚万万没有料到,正是因为她今日这番言语,仅仅过了两日之后,一道突如其来的诏令便传入了萧家,要求她即刻进宫面圣。而这次进宫之行,更是让她险些遭遇不测,吃尽苦头。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萧慕安见萧岚也没其他意见,便也不说话。两人又开始说店内装修事宜,主要还是萧岚和萧慕安商量写些什么诗词在房内的事。
此时此刻,武德毫无顾忌地躺在姜秀芝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他上身的衣物早已被褪去,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和宽阔厚实的肩膀。一旁的崔苏木则神情专注地凝视着武德先前受伤的腹部位置,仔细查看他伤势的恢复情况。
只见一道极为纤细却深邃的黑色疤痕横亘在武德的肚子之上,宛如一条细长的黑线。然而,由于当初伤口愈合时或许并未得到妥善的照料与处理,这条疤痕呈现出一种弯弯曲曲、蜿蜒曲折的形态,就好似一条丑陋扭曲的小蛇盘踞在那里一般。再加上那暗沉的黑色色调,远远望去,竟让人感觉仿佛真有一条长长的虫子寄生在了武德的腹部,给人带来一种毛骨悚然的视觉冲击。
崔苏木问道:“将军这伤应该但是没有照料好,像是有二次复发再治的,不知我说的可对。”说着一脸真诚的看着武德。
武德此前在那热闹非凡的酒桌之上,着实畅饮了许多美酒佳酿。然而此刻正值金秋时节,夜晚时分凉意袭人。当他从宽敞明亮的正厅一路行至姜秀芝所居的庭院之时,那股寒意与行走间的微风,已让他体内的酒意消散了大半。加之此时他又品了些许清香宜人的茶水,头脑更是逐渐恢复了清明。
听闻崔苏木所言竟然如此精准无误,武德不禁心生敬佩之情,忙向其竖起一个大大的拇指,并开口赞道:“崔大夫啊,您这医术果真堪称高明!想当初,我身上这剑伤由于种种缘故未能得到妥善处理。后来伤口感染发炎,致使我持续高烧不退,至此方才惊觉情况不妙,可惜已然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不知如今这旧伤是否会给我留下什么难以察觉的隐患或病根呢?”
说话间,武德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姜秀芝。其实对于这件事情,他心中对姜秀芝多少有些愧疚。毕竟当年乃是自己莽撞行事、肆意胡为,才惹下这般祸端。而他现在实在不敢当面埋怨姜秀芝半句,一则担心她会因此记起往昔那些不愉快之事,二则害怕她一怒之下再度甩脸色给自己看,甚至赌气跑回娘家去。好在此时他留意到姜秀芝只是微微垂首,并未出声反驳或是流露不满之色,于是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觉得暂且可以安心了。
这边崔苏木之前得了萧岚的指示后,便一脸郑重地开口说道:“将军放心好了,您这伤呀,只是些皮外之伤罢了。不过呢,由于先前有些未处理妥当之处,所以还需要好好调养一番才行。依在下之见,只需给将军开上几副对症的良药,按时服用,假以时日便能痊愈如初啦!只不过……”说到这里,崔苏木突然顿住不再言语,而是颇有深意地将目光投向了房间里站着的那几个婢女身上。他的眼神看似随意,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让人不禁心生疑惑。众人见状,也都纷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想要弄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然而,面对大家探寻的目光,崔苏木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再多说什么,仿佛故意要吊人胃口一般。整个房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就在此时,只见姜秀芝轻启朱唇,缓声道:“管家与巧竹啊,劳烦你们二位移步至外间守候。至于其他众人,则统统前往院子里值守去吧。”
原来这姜秀芝所居之房,外间乃是专门用以会客之所,其与里间之间以精美的屏风及纬门相隔开来。如此布局设计甚是巧妙,若里间之人交谈时音量稍低一些,那么处于外间之人便难以听清其中话语。然而,此刻屋中的崔苏木毕竟身为外姓男子,即便是有武德同在里间相伴,姜秀芝出于谨慎考虑,仍觉得应当有所避讳。故而特意留下自家的管家以及贴身婢女于外间,如此一来,既能够确保里间之事不被外人轻易窥知,同时又可避免引发他人闲言碎语、胡乱猜测。
只见那崔苏木目光环视一圈后,发现大部分人已经离开了房间,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接着,他面带微笑地朝着武德将军抱拳施礼,动作显得十分恭敬。然后,他压低声音,轻声说道:“将军,请您恕罪啊!经过我的一番诊断,发现将军您身上虽有不少陈年旧伤,但所幸这些伤势都不算太严重。依我之见,只需开一些温补的药方来调养身体,假以时日便能恢复如初。不过呢……”说到这里,崔苏木略微停顿了一下,眼神闪烁着一丝神秘之色,继续小声说道:“此次我特意提出要查看将军您的旧伤,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想要私下里跟将军以及夫人说一说。这件事至关重要,还望将军能够屏退左右,容我细细道来。”
武德听到这话后,原本脸上那因饮酒而泛起的微微红晕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心中暗自思忖起来。从对方的话语之中,他隐隐感觉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妙,难道自己身上真的存在着什么严重的问题不成?就在他刚想要张口询问的时候,只听得姜秀芝紧接着又说道:“崔大夫啊,你可是我家岚儿的下属,对于你的医术和为人,我自然是深信不疑的。我们家将军呢,乃是一介武夫,平日里最讨厌那些文绉绉、拐弯抹角的做派了。所以呀,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有所顾忌!”
崔苏木目光在姜秀芝和武德之间来回游移着,他显得有些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犹豫再三之后,终于还是缓缓张开嘴巴说道:“将军大人啊,您看您比较钟意去哪一家馆子呢?不过嘛,小的有一言相劝,日后万万不可再使用这般幻药以及那催情香啦!实不相瞒,经过我的一番诊脉,发现这两种药物的药性乃是相互冲突的呀。倘若长久如此下去,不仅会伤及将军您的子嗣根本,而且还可能会对您的寿命产生一定的不良影响呐!如果将军您当真需要一些能够助兴的药物,那么在下倒是可以帮您调配一些相对更为温和的方子。依小的浅见,我所配制出来的药效必定要比那些馆子里售卖的强上许多哟!”言罢,崔苏木便将目光紧紧锁定在了武德身上,似乎在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武德呆愣地听完崔苏木的一番话语之后,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杵在了原地,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就这样如同失魂落魄般静静地站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忽然一声轻柔的呼唤传入了武德的耳中:“老爷……”这声音来自于姜秀芝,她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失神的武德。听到姜秀芝的叫唤声,武德如梦初醒,猛地晃了晃脑袋,总算是从那混沌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回神后的武德,心中暗自思忖起来。遥想当年年轻气盛之时,他可是个洁身自好之人,那些个烟花柳巷、秦楼楚馆之地,他向来都是嗤之以鼻,觉得那里太过肮脏污秽,根本不屑一顾。即便是偶然间对哪家的小娘子动了心,他也只会光明正大地将其纳妾迎入府中。而对于此事,姜秀芝向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未加以干涉。
然而自从姜秀芝头一胎遭遇难产,那个好不容易盼来的男胎最终不幸夭折之后,武德便再也没有动过纳妾的心思。如今这府中的几位姨娘,论姿色和才情,与姜秀芝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甚至连他这位当初被强抢回来的夫人都远远不及。想到此处,武德不禁皱起眉头,满脸狐疑地看向崔苏木,口中更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崔大夫,您是不是诊断有误啊?我这人打年轻时起就不曾涉足过那种风月场所,再者说咱们府上也好些年未曾添过新人了,又怎会用到那催情香呢?”
崔苏木也大概知道事情的始末,于是上前又打了武德的脉,过了一会才说道:“将军用的这药不止催情香,最重要的还是那幻药,已经在体内停留不少日子,不过这药应该最近还在用,因为这药一直在体内消耗将军的寿元,若是用药一月后,基本也就诊脉症不出来了。所以将军想想最近一月可曾去过哪,会不会什么时候喝醉,被人下了药。”
武德听完更糊涂了,直接脱口而出,“这半月我都睡在夫人这,就是下药也是我给她下,她怎么可能给我下药。”说完突然觉得这话不对,看着姜秀芝瞪着自己,赶紧往回找补又说道:“我和夫人恩爱有加,怎么可能需要下药。”
崔苏木也说道:“将军若是不信,差人去城中找几名坐诊十年以上的大夫,应该都能诊出来。”
见崔苏木这样说,武德也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就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中过幻药和催情香,这半月姜秀芝回来以后,都是宿在姜秀芝这,要是姜秀芝能给自己下药,自己估计都得乐疯了。难道是李氏那个贱人,也不对,自己起码两三月都没去过她那院子了。就在武德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姜秀芝开口道:“崔大夫,这些东西是不是在外界也是一月才能消失?”
“将军夫人说的极是。”崔苏木说道:“无论是在人体内,还是在屋内都是需要时间才能消散。”
“那就麻烦崔大夫帮个忙,去将军屋里看看,是否能找到蛛丝马迹。”姜秀芝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不过想了想又说道:“这种伤害将军身体的东西,若是找到,我决不轻饶。”
武德一听这话,心情立马好了,也附和的说道:“对对对,夫人说的对,崔大夫咱们这就过去看看。”
这时姜秀芝开口道:“崔大夫,先在我这院子里检查一下,虽然药不是我下的,但是都检查一下,这样也放心。”就在这时姜秀芝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崔大夫,这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我家孩子那边就先瞒着吧。今日可能的麻烦你了。”
“夫人客气了。”崔苏木拱了拱手“在下一定尽力查找。”
说着武德把管家叫过来和他说了这事,于是武德姜秀芝带着崔苏木和管家一起,和萧岚几人说有些事,便匆匆忙忙去了武德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