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星光如灰,阿佩尔曼王国边陲的荒野被一片不安的寂静笼罩。黑色的天幕压在干裂的大地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某种即将降临的劫难。
一扇沉寂已久的大门缓缓开启。尖锐的吱呀声划破夜空,像一曲为亡者送行的哀歌。门后的房间静谧而阴冷,墙壁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金属光泽——这是用一种极为罕见的魔法排斥材料建成的禁术牢房。这里的存在不是为了保护,而是为了囚禁一个人。
更确切地说,是为了镇压一个神话。
“咳——”
领队的骑士捂住口鼻,胃中翻涌的酸水几乎涌到喉咙。他握紧手中的剑,目光警觉地扫视房间内部。腐烂的尸臭让士兵们几乎站立不稳,但他依旧强迫自己冷静,仿佛生怕手中的剑有片刻的迟疑。
“队长,这地方……”一名士兵小声开口,话未出口便被后方的低沉声音打断。
“检查。”
声音冷漠而威严,如铁锤敲击战鼓。说话的是米普洛斯,一身华丽铠甲的他站在人群后方,神情淡漠,眼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复杂情绪。
骑士们踌躇片刻,点燃魔导灯,将微弱的光芒投向房间深处。一束光打在墙上,映出了令人作呕的画面:地面上堆满了腐烂的尸体,白色的蛆虫从破裂的伤口中爬进爬出,空气中的恶臭几乎让人窒息。
“这是……什么?”一名士兵颤抖着低声问道,握剑的手掌已被冷汗浸透。
“别废话,继续搜。”米普洛斯冷冷下令。
他们的脚步小心翼翼,靴子碾过腐肉的声响像无数幽灵的低语,令人头皮发麻。房间深处,光芒照亮了一个蜷缩的身影。
那是一个人。
他背靠墙壁坐着,怀中抱着一柄陈旧的剑。灰白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瘦削的脸庞被头发掩住,只能看到干枯如骸骨的手指紧握剑柄。他的姿态如同沉眠,却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压迫感。
“死了吗?”一名士兵低声问,声音中带着不确定和一丝侥幸。
米普洛斯走上前来,盯着那具身体,眼神复杂。他缓缓开口,语气中透着冰冷的命令:“确认他的死亡。”
一名士兵上前,咬紧牙关,将弩箭对准那人的胸膛。手指颤抖着扣动扳机,弩箭破空而出,精准地没入目标的心脏。
房间中一片死寂。
“他死了。”士兵低声说道,声音因惊恐而微微颤抖。
米普洛斯没有说话。他推开挡在前面的士兵,走近那具尸体。那是阿雷乌斯,曾在战场上以一己之力斩杀恶魔军团的剑圣。如今,这位大陆上的传奇人物,不过是一个被世人遗弃的空壳。
“剑圣?不过如此。”米普洛斯冷冷地开口,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他拔出腰间的剑,剑刃上流动的蓝色光辉映照着他冷漠的脸庞。他举起剑,剑锋直指阿雷乌斯的脖颈,准备给这具英雄的遗骸最后一击。
然而,就在剑锋即将落下的瞬间,那双闭合的眼睛,睁开了。
刹那间,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骤降至冰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阿雷乌斯的目光如刀锋一般扫过在场众人,冷漠而无情,仿佛穿透了每个人的灵魂。他缓缓抬起手,那动作迟缓而沉重,仿佛抓住的不是剑,而是整个世界的重量。
“退下!”米普洛斯下意识地低喝,但声音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
阿雷乌斯的手指触及剑柄的一瞬间,整个房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包围。空气中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嗡鸣,像深渊的低语,又像神只的叹息。他缓缓起身,每一步都如同天地的震颤,明明没有任何杀意,却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后退。
“为什么……”阿雷乌斯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凉。他举起剑,没有怒火,也没有怨恨,只是一剑挥出。
一剑落下,无声无息,却宛如天地崩塌。蓝色的剑气横扫全场,所有的光芒在这一刻被吞噬,仿佛连时间也被这一剑斩断。
当一切归于寂静时,米普洛斯依旧站在原地。他的铠甲完好无损,但手中的剑却从指间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颤抖着看向阿雷乌斯,却发现对方已经再次靠墙而坐,手中长剑垂落,气息微弱至极。
“剑圣……”米普洛斯喃喃低语,声音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阿雷乌斯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嘲笑,也像是释然。他的生命之火终于熄灭,但在这片黑暗的大地上,他的名字,注定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