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染红了小镇斑驳的城墙。白剑南伫立在烽火台上,指尖摩挲着剑柄上那道新添的裂痕——那是昨夜与金兵先锋格萨交锋时留下的印记。城下百姓正搬运着染血的沙袋,空气中浮动的血腥味与炊烟纠缠,仿佛将整个小镇裹进一张无形的网。
\"白少侠,洪帮主到了!\"童无忌的声音自城墙下传来,带着难掩的激动。
白剑南转身望去,只见一道灰影如鹞鹰般掠过残破的屋檐,须发皆白的洪七公手持碧玉打狗棒,腰间葫芦随步伐晃荡,看似闲庭信步,却在瞬息间已至眼前。他浑浊的双眼扫过城墙上的裂痕,忽然抽出腰间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胡须滴落:\"这城墙比老叫花子的牙还脆,金狗再来两波怕是扛不住。\"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白剑南瞳孔骤缩——地平线处黑云压境,细看竟是上千匹披甲战马扬起的尘烟。金兵中军大纛迎风猎猎,旗下三架青铜巨弩寒光森然,弩车上暗红的血迹在夕阳下泛着诡谲的光。
\"那不是寻常攻城弩。\"洪七公面色骤沉,酒葫芦悬在半空,\"弩臂上刻的是西夏皇室的狼头纹——完颜宗翰这厮竟把西夏秘藏的'破城龙'都搬来了!\"
白剑南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昨夜金兵先锋的突袭已让守军伤亡惨重,这三架能洞穿三尺城墙的凶器若同时发威……忽然,他注意到金兵阵中闪过一抹青影。那是个罩着青铜面具的将领,手中长枪通体幽蓝,枪缨竟是九条银蛇盘绕。当他的目光扫过城墙时,白剑南如坠冰窟——那是种被毒蛇锁住咽喉的窒息感。
\"九阴玄蛇枪。\"洪七公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二十年前华山论剑,西域毒尊就是持此枪连挑中原七大门派掌门。没想到金狗竟能请动这等人物……\"
夜色悄然降临,金兵大营却灯火通明。青铜面具将领掀开中军大帐,帐内烛火竟被他的气息压得明灭不定。完颜宗翰正把玩着案上的沙盘,头也不抬道:\"拓跋先生,明日辰时能否破城?\"
\"何须明日。\"被称作拓跋的将领屈指轻弹,九条银蛇枪缨突然活过来般昂首吐信,\"今夜子时,我会让这座城变成蛇窟。\"他突然转头望向帐外某处阴影,\"倒是那位'幽冥左使',确定不会干扰我们交易?\"
阴影中缓缓浮现一道人影。来人全身裹在墨色斗篷里,声音似男似女:\"只要你们依约交出《九阴真经》残卷,圣教自会助你们拿下襄阳。不过……\"他忽然轻笑一声,\"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可比你们想象的麻烦。\"
此刻城墙暗处,白剑南正以壁虎游墙功贴在外墙。方才金营方向传来的诡异嘶鸣让他心惊——那绝不是战马或人类的声响。当他攀至箭塔缺口时,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下方金兵正在将数百个陶瓮搬上投石车,每个瓮口都缠着浸油的麻绳,瓮中隐约传来鳞片摩擦的簌簌声。
\"蛇阵。\"洪七公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打狗棒尖端挑开一片碎瓦,\"以火油罐为幌,实则在瓮中藏入西域火鳞蛇。此蛇遇热则狂,见血封喉。\"老叫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咳咳……二十年前的毒……\"
白剑南猛然想起白日那阵诡异的蛇鸣。正要开口,洪七公却将半卷泛黄的书册塞入他怀中,书页间赫然露出\"九阴真经\"四个古篆:\"老叫花早年在西夏皇宫盗得此卷,本想带进棺材……咳咳,现在传你'易筋锻骨篇',两个时辰若能参透,或可挡九阴玄蛇枪的煞气。\"
子时的更鼓在死寂中炸响。金兵阵中突然腾起三道火龙,燃烧的陶瓮划破夜空,在城墙上炸成漫天火雨。数万条赤红小蛇从火中窜出,它们鳞片沾火不焚,反而腾起幽蓝毒焰。守军惨叫着抓挠被毒蛇咬中的部位,血肉竟如蜡油般融化。
白剑南挥剑斩落三条火蛇,右臂突然传来钻心剧痛——不知何时,一条毒蛇已咬穿护腕。九阴真气自发运转,伤口腾起白烟,毒液竟被逼出体外。他忽然明悟:易筋锻骨篇正在重塑他的经脉!
\"小子看好了!\"洪七公的吼声穿透火海。老叫花此刻须发皆张,降龙十八掌的龙形气劲竟凝成实质,将扑来的火蛇群绞成齑粉。但白剑南看得真切——洪七公每出一掌,脸上黑气便深一分。
城墙轰然崩塌的刹那,九阴玄蛇枪化作九道幽蓝鬼火破空而来。拓跋的青铜面具在火光中裂开,露出半张布满蛇鳞的脸:\"洪七公,当年你毁我毒功,今日便用你的心头血祭……\"
话音戛然而止。白剑南的剑锋突然泛起玉色光华,九阴真气与天罡正气诀水乳交融,剑势如银河倒卷。拓跋惊觉自己的九条毒蛇枪缨竟在剑光中寸寸断裂,他疯狂催动毒功,却见少年眼中金芒流转,恍若神佛。
当最后一缕毒焰熄灭时,白剑南的剑尖抵在拓跋咽喉。他身后,洪七公以打狗棒撑地,胸前插着半截蛇枪,却笑得畅快:\"好!好!这招'亢龙有悔',总算没辱没……\"
老叫花的声音戛然而止。白剑南转身望去,只见洪七公保持着大笑的姿态,周身经脉却已尽数石化——原来他早已将毕生功力灌入方才那掌,只为替他争取参悟九阴真经的瞬息。
残月西沉,金兵开始潮水般退却。白剑南抱起洪七公冰冷的躯体,发现他怀中滑落半片羊皮,上面用血写着:\"幽冥教总坛在终南山活死人墓,九阴全卷……\"
东方既白,一缕晨光刺破云层。城墙废墟中,少年将染血的羊皮收入怀中,九阴真气在体内奔涌如龙。他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揭开真正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