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运帝如何的自作多情,陆予熙这里不知道,也不关心。他现在只琢磨着皇族子弟大多早熟,是时候开始给这个小东西讲夫妻间的事了。
即便讲的慢些,也不能让小亭松成天一开口就是这些“情爱酸话”。不然非得给孩子养歪了不行。
他心里有了成算,便暂时松快了些,继续专心的看着林时明和陆亭松。
“你说的倒也没错,是这个意思。对顺境中来锦上添花的人,你要有些余地。”
林时明这个心大的自然想不到陆予熙想到的那些细节,他还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
“不过还有一点。就是对于一些你认为做事有些自私,很没礼仪、没分寸的人,不必一竿子打死。他们的教养和行为也是依托于自己的成长环境的,有时并非是无药可救,可能就是没人教过,所以单纯的不知道或者不会。”
“人与人的起点是不同的,很难直接比较。就像石缝里的花,在外观上很难比得上娇嫩的名贵花卉。但它们能生长出来,就已经跨越了众多生死。”
“那我要对他们好吗?”
林时明轻笑,“不是。你不需要牺牲自己来对任何人好,只是在刚开始的时候无需直接因为些太过琐碎的小事给他们判死刑、彻底否认便是。当然,他们若是难以改正,那也只能以保全自己为先。”
这些都是看人之道,是陆亭松作为皇长孙必须学会的。
不过现在时候还早,他能听懂多少就听多少,也不到强求的时候。
陆亭松扒拉着手指头思考许久,才又抬起脑袋,“我听懂啦!”
“哇!这么厉害呢?”
林时明捧起陆亭松的小脑袋,语气夸张,表情生动,“可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好生不要脸!
陆亭松嘟着嘴,“叔父,我好像不是你教出来的诶!”
“我刚刚不是教了你吗?”
是哦,叔父确实教他了!
陆亭松歪了歪脑袋,丝毫没发现林时明在偷换概念。他思索片刻,然后坚定的点头。
“对!亭松是叔父教出来的,亭松聪明,都是叔父教的好!”
得,这就被忽悠瘸了。
林时明:“就是这样!以后也要这么和别人说哦!”
陆亭松:“就这么说!”
林时明:哈哈哈哈哈!果然近朱者赤,近陆予熙者芝麻汤圆。我也有能忽悠别人的一天!
旁边看了许久的陆予熙无奈摇摇头。
他自己好像养了两个孩子,真不知道这两个幼稚鬼谁的年纪大。
*
虽然陆亭松已经接到了两人的身边,由他们教导,但刚搬过来总得有些适应的时间。更何况他们这次就是出来玩的,没必要让陆亭松玩的都不痛快。
因此,后面的十几天里林时明与陆予熙也并未再刻意教陆亭松些什么东西,三人就每日吃了睡,睡了玩,玩饿了继续吃,互相的培养培养感情。
嗯,主要是陆予熙“压着”林时明培养夫夫感情。
神仙一样的日子。
把远在皇宫,忙的脚不沾地的隆运帝嫉妒的发狂。
就连期间传来了二驸马去佛陀山的路上摔下悬崖意外身死,尸骨无存,二驸马的母亲骤闻噩耗也同日去世的消息,三人都没有回去。
据说二驸马与他母亲接连身死的第二日,二公主便强忍悲痛进宫,直言太后回京在即,倘若大肆操办,必将对太后有所冲撞。
况且二驸马本就是为母亲祈福而意外身死,孝心可嘉,倘若他泉下有知,想必也不愿意以身后事影响太后。
故而请求低调入土,便不办葬礼了。
竟是拿着当初群臣劝隆运帝饶恕秦氏一族的话来说,直把那些庄家人的嘴堵的死死的,让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隆运帝大手一挥,准了二公主的请求,还顺带以此为由,大肆赞叹了一番枫林郡主。
可以说是把庄璟奕的最后价值利用到了极致。
一日的功夫,二公主便将庄夫人的尸首和他们的东西都随意装殓,送回庄家,甚至从头到尾二公主府为了“不冲撞太后”,连挂白都没有。
庄家老爷子,太子少傅,也只能识相的以太过悲痛为由主动辞去了官职,领着族人收拾了家产,回乡养老。
短短三日,京中便没了庄氏一族的人。
其他人并不知道其中内情,顶多私下议论一句“太后太过猖狂,离回宫还有好几天呢,竟然连孙女婿的葬礼都不让人办”。
为太后恶毒名声添砖加瓦的隆运帝:对,就是这样,多说点,朕爱听!
*
三月二十九,安王一案查实,安王各项罪名均确有其事。此外,先前“假考题”一案也被查清,发现远道书肆是安王的产业。
隆运帝下旨,废安王为庶人,囚禁宗人府。安王妃等府中女眷同废除身份,圈禁于前安王府。
其他安王党羽,按律论处,或满门抄斩,或抄家流放,或撤掉官职...
前段时间便已经被撤职归家的牧霄光也被牵连清算,流放边疆。
整个三月底,京城都热闹非凡。
四月初二,在行宫撒欢的林时明三人终于在隆运帝一天好几封信的催促下不情不愿的踏上了回宫的路。
四月初三,隆运帝因忧心爱女丧夫之痛,彻夜难眠,竟着了风寒。天亮时分,黎安去凤仪宫、东宫传信,隆运帝命皇后、太子、太子妃前去皇极宫为自己侍疾。
于是,午时二刻,凌晨便起来赶路回宫,摆足了皇太后架势的秦太后只在宫门内见到了一群妃子和皇嗣来迎接。
“皇帝染了风寒,来不了便算了。怎么皇后与太子他们也没来?莫不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众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太后娘娘,陛下忽染风寒,卧床不起,皇后娘娘与太子、太子妃两位殿下都在侍疾,着实是来不了了。”黎安笑的谄媚,腰背却是挺直。
“陛下说了,太后娘娘仁慈,爱护晚辈,还极为重视孝道,因此两位殿下为亲父侍疾,以全孝道,想来太后娘娘是不会介意的。”
用她的话,打她的脸。但又让她不得不顺着隆运帝的意思往下说。
秦太后咬牙,双手的指甲都快扎破了手心。
“原来如此。他们仁孝,哀家自然准允。”
言语之中,秦太后还想着端高高在上的长辈架子。
但黎安可不是没用的,他拱手一礼,“奴才替皇后娘娘和两位殿下多谢太后娘娘的夸赞!”
秦太后气的眼前发黑,但还是只能强忍下来。
“好了。既如此,哀家便先回慈宁宫。你们各自散了吧,晚膳前再来请安定省!”
隆运帝在朝堂上商定让太后住寿安宫的事,并没有让人传到佛陀山去。他就打着给秦太后一个“惊喜”的主意。
现在秦太后这个主人公到了,那么“惊喜”也是时候揭晓。
“太后娘娘,您说错了。您的住所不是慈宁宫,而是寿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