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璟扭身躲开了大少主涂山篌的触碰,抗拒和他的接触,搀着激动的涂山老夫人介绍道,“这位西炎王孙西炎玱玹,他身旁的是与他一起长大的皓翎王姬皓翎忆,剩下的三位是我在外认识的朋友,玟小六、相柳、卿舟。”
涂山老夫人视线一一扫过涂山璟介绍的众人,对几人的穿着、气质了然于心。
身为涂山氏的老夫人,超然物外,即使面对两国的君主也不必行跪拜大礼。
一一颔首向五人问好,“谢谢你们在外对我孙儿的照顾,救他回来。”
涂山老夫人印象最深的不是西炎的王孙,也不是皓翎的王姬,而是容颜昳丽的卿舟。
发白蓝眸,涂山老夫人不确定地问,“你是妖族?”
“是也不是。”卿舟的回答模棱两可,没有肯定的答复。
“你是妖族,但体内富含神息。”是神又是妖,涂山老夫人凝眉思索,“难道你是上古神族的后裔。”
“你要这么认为也可。”卿舟回答。
洪荒的麒麟族在此界算作上古神族也没错。卿舟没有反驳。
涂山老夫人见卿舟不愿多说,没再追问,谦恭有礼待客道,“几位远道而来,送回我孙儿,老身不胜感激,几位里面请。”
伸出右臂,大度有礼。
涂山篌附和,在老夫人面前显摆,世家公子风范,“是呀,几位不远万里送我弟弟归家,我涂山氏感激非常,里面请。”
听闻传报赶过来的防风意映,映入眼帘最先看见的不是王女王孙,也不是涂山氏的三人,而是四百年未见,改变她一生的人。
“主”防风意映刚要开口,收到卿舟的眼神,立马改口,“诸位远来是客,快快里面请。”
俱是一副宾主待客,欢乐异常之态。
他人未觉,涂山璟心细如发,面对不熟悉的人心怀警觉,发现了一丝异样。
只是他三年未归家,不了解家中现在的具体情况,遂将发现按在心下暂且不提。
“几位是在哪发现我孙儿的行踪,怎么救下的他?”来到客厅,喝了一盏茶水,涂山老夫人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不是我们发现,是玟小六救的涂山公子,我们仅是负责护送公子回来。”西炎玱玹傀儡识海接收到卿舟的指令,妥善应答。
皓翎忆傀儡亦收到了卿舟的暗示,顺着玱玹的话茬,接着道,“是呀,我和哥哥去清水镇采风、游玩,认出了身负重伤休养当中的涂山公子,伤情如此之重,修复了七八年刚能外表完整,我和哥哥认为是有人迫害,感念昔日涂山公子在大荒的盛名,故护送他安然回府。”
“那就是说,我孙儿当时受伤非常严重,谁人竟敢迫害我孙儿至此,让我知道,我涂山氏一族定让他付出代价。”涂山老夫人表情愤恨,神色心疼。
似真的是一位疼爱孙儿的祖母,不知道迫害涂山璟的到底谁。
而在场能骗他演技骗了的只有涂山篌和不知原尾的玟小六。
此时玟小六已经从一系列变故中缓过神来。
从发现酒馆的轩老板是自己幼时相伴的哥哥,到担心哥哥安危,身体快过大脑,为轩义无反顾的挡刀,再到昔日和善的粮铺的卿老板变了面孔,挟持了她和哥哥还有爹爹的女儿阿念。
一切变故发生在刹那之间,即使自诩经历过世事无常,见识过世间人心异变和险恶的玟小六,也被这短时间一连串的变故打懵了。
而如今大家又口口声声说自己捡到的,被人折磨的破烂不堪、惨目忍睹的叶十七,是大荒鼎鼎有名的青丘公子。
玟小六只觉世界太玄幻了。
但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为十七证明,他曾经所受的伤害,让十七家人为他报仇。
“我当时是在一条河边救了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十七,阿不,是青丘公子,他身上的伤痕无数,只有一口气在吊着,我不知道何人这么狠毒,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用那些恶心的手段折磨对手。”
玟小六不想将叶十七的伤疤一片片揭下了细说,那是他曾经遭受屈辱的证明,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遭遇和屈辱,晾晒在大庭广众之下。
那样他得到的不一定是怜悯和补偿,更多的也可能是幸灾乐祸与落井下石。
而今日他的屈辱也许会成为对手攻击十七的手段。
涂山璟和涂山老夫人坐在主桌。
“璟,你放心奶奶一定会加派人手,追查害你之行,找到那人的行迹,奶奶定将他就地正法,以平你心中伤痛。”涂山老妇人隔着炕桌,拉着涂山璟的手,一遍一遍地摩挲,好似这样,就能抚平涂山璟曾经所受的所有伤痛。
“谁知你是追查凶手,还是替某人掩盖证据。”相柳小声在厅内嘀咕,“将凶手就地正法,更是好笑,杀的是凶手还是替罪羊,还不是全凭你指鹿为马。”
无情的吐槽,大厅瞬时落针可闻。
即使涂山家再富有,大厅的宽度也有限,在场的都是神族和妖族,没有一个凡夫俗子,谁又能真的听不见相柳的声音呢。
涂山璟叹气,虽心中一直有所猜想,但他从没想印证,说他懦弱也罢,胆小也好。
他不希望看似有爱圆满亲情上的那一层薄纱。
它太微弱单薄了,单薄到经不起一点触碰。
哪怕轻轻沾手,它便是四分五裂化为炊烟,飘散于空中。
无法聚起。
心里通透,看破世间百态的玟小六立马发现厅内的异状。
“奶奶是涂山璟的至亲至爱之人,从小照顾涂山璟长大,相依相伴,怎会偏袒凶手,置自己孙儿的伤害于不顾呢?”玟小六眼睛盯着涂山老夫人的眸底,不放过她眼神一丝一毫的变化。
似是不解,似是试探,不论怎么样,叶十七都是在他经历了三百年流浪,看清世事冷暖,第一个走进心中的那个人。
玟小六对他始终是偏爱一分的,不管他是否碍于身份欺骗与她,玟小六都不想叶十七受到再一次的伤害。
他想知道,叶十七身上的伤是谁的手笔,号称爱他的奶奶,是否知道真凶,选择了包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