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绵以为,她如今与裴钧已经和离,慕容浔没有办法再利用她拿到军阵布防图,应该走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在。
只是为了感谢她吗?
沈绵对他不感兴趣,但就是他引起了大夏国的战乱,导致了原主的死亡,她不得不见。
沈绵让沛儿扶她起身穿好衣裳,随意绾了个简单的发,才让慕容浔进来。
那天慕容浔浑身是血,容貌瞧得不够真切,如今再次看见,沈绵还是被惊艳住。
他那一张脸精致到恰到好处,一身绯衣鲜艳夺目,透出蛊惑人心的魅惑感,宽肩窄腰,身形挺拔,性张力十足。
近了,沈绵瞧见了他那双过于妖异邪魅的眼,以及眼角一颗黑色诱人的泪痣,实在是个尤物。
鲜卑族对自己的容貌一向自信,他们多才多艺,能歌善舞,去到其他国家,总会引起一阵骚乱。
慕容浔这一路来到皇城,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驻足,实在是烦不甚烦,用面具遮住面容,才挡住了那些迷恋的眼神。
他知道沈绵是因为裴钧长得好看,才请旨嫁给他的,本以为她也会看着他这张脸移不开眼。
没想到,她只是轻轻一瞥便收回了视线,仿佛他只是个容貌普通的人一般,毫无兴趣。
这个发现,让慕容浔莫名有些不爽。
因为前世,沈绵看他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艳,到后面没多久,便就迷恋上了他。
这一世,她不但没在他的容貌上停留过,那双眼里也看不到丝毫怨恨。
依慕容浔对她的了解,她如果重生了,不可能这么淡然。
“方浔见过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绵垂首盯着棋盘,眉心轻蹙着,轻嗯了一声,“起来吧。”
方浔起身,看见她的视线一直在棋盘上,棋盘上面一颗棋子也没有,而她雪白的手中执着一颗白子,似是不知道如何落子。
最后,她仿佛终于下定决心,将白子放在了最中间的方格里。
慕容浔有些忍俊不禁,上前,敛袖弯腰,将白子移到了交叉点上。
沛儿怒吼,“大胆,谁准你动我们公主的棋子的?”
又是那个咋咋呼呼的丫鬟,慕容浔刚想致歉,就见沈绵眼前一亮朝他笑道:“你会下棋?”
她坐着,他站着,慕容浔垂眸,将她那张清瘦,却过于美貌的小脸尽收眼底,视线落在她那双水汪汪的,乌黑清澈,泛着强烈的好奇的眸里时,微不可查的一怔。
前世,她可从没有这般,看起来如此的无辜单纯,像个不谙世事的仙子。
“回公主,会一点。”
“太好了。”
沈绵笑了起来,她起身一把握住他的手。
慕容浔浑身一僵,心里浮起厌恶。
刚才,慕容浔还以为她是变了性情,如今一瞧,倒是半点没变,上一世,她亦是这样喜欢对他动手动脚。
只是可惜,她并不知道,与她颠鸾倒凤的人并不是他。
鲜卑有不少迷药,中药者,神思恍惚,会把旁人错认成他。
这一世,就算她与裴钧和离,只要她是公主,就还有利用价值,他有把握,再次套出可靠信息。
所以在她握住他后,他转瞬间便调整好心态,唇角噙起笑容,眼里也尽是温柔。
他最讨厌色诱,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这幅皮囊,色诱很有用。
可沈绵的做法再次超出了他的意料。
她将他拉坐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说了一句让他教教她,便就专心研究围棋了,眼神再也没有看向他。
慕容浔教了她一个时辰,她并没有记忆中的笨,没多久就学会了规则,拿子的方式也有所进步,虽然败在他的手里,也没有懊恼生气的样子。
“真好玩。”沈绵看着棋盘上的败局,笑吟吟的望向他,“你下棋真厉害。”
“公主谬赞了。”
慕容浔声音柔和,本以为沈绵会因为他的棋艺不错留下他,不想她笑完后,朝他挥了挥手,“好了,本宫也玩够了,你可以离开公主府了。”
慕容浔微诧。
沈绵的反应实在是超出他的预期,他并不想离开,很快,眼里便布满了悲伤,“公主,实不相瞒,方浔自幼无父无母,如今不能再回去象姑馆,已经走途无路了。”
他语气哀婉可怜,配上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没有谁会不心疼怜惜的。
沈绵盯着他看了许久,眼里流露出了同情,就在慕容浔以为能留下时,她又猝不及防的道:“真是太可怜了,你放心,有本宫在,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魏峥,你亲自送他回去象姑馆,告诉那里的所有人,谁敢欺负方浔,就是跟本宫作对,听见没有?”
魏峥应声后,她又似想到什么道,“对了,你让象姑馆的老板,多给方浔一些生意,万不可冷落他。”
慕容浔:……
她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这是慕容浔第一次觉得沈绵有些头疼。
本以为是最好拿捏利用的人,却几次超出掌控。
究竟是他从未了解过她,还是另有变化?
送走慕容浔这个大佬,沈绵很高兴,用饭时,都多吃了一碗。
可相比她的愉悦,某个人却与她相反。
裴言的眼睛已经彻底恢复了,他看得见的第一时间就去找照顾过他的绵绵,可他问遍了永安侯府上下,都没有一个叫绵绵的丫鬟。
反倒是裴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名字中有个mian音,因为知道他在找绵绵,那嬷嬷还跑来他面前。
本想斥骂他,待看见他清隽俊逸的脸庞后,嬷嬷一脸含羞带怯的道:“二公子,听说你一直在老奴?”
裴言拧眉,往后退了一步。
“二公子,老奴知道夫人一直没给你找通房丫鬟,你是不是需要了,老奴也可以教你的。”
看着那嬷嬷急不可耐的扑过来,裴言心中恶寒,侧身躲开。
甩开嬷嬷费了些功夫,回到那间住了十几年的破屋子,裴言恍惚觉得之前的那段开心的光景,好像只是一场梦。
可她留的雪凝膏还在,她送给他的衣服也还在。
转眼间到了宫中举办百花宴的时候,本次宴会虽是皇后操办,但一切都是皇帝的意思,以往宴会都是宴请达官贵族,以及有才情的贵女。
裴言从来没有想过,他竟也会在邀请名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