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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霞湾

夜色清明,沙滩上的礁石上,云逍和旺财并排坐着,仰头望着海上的明月。

或许是鸿宇界天门封闭的缘故,云逍自来这个世界起就没见过星星,天上除了云好像就只有日月。

虽然少了星辰的点缀,但月景依然美好,月光洒在平静的海面上,便成了延伸至海平面的月霞,银白之中荡漾着梦幻般的蓝色。

“水中月,镜中花。人生如戏,这世界就是一座戏台,你我不过众旦生中的一角。无聊的生活,唯有这一样虚幻的美景可以抚慰心灵。”云逍的眼眸倒映着朗朗银月,念念道。

元宝趴坐在一旁,不解道:“老大,难道你觉得现在都是在演戏?那你在扮演谁?又演给谁看?”

云逍沉默半晌,哑然失笑。“呵…我也不知道。”

元宝想了想,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接受刘院长的请求?这和你的两个理想都没关系吧?”

云逍忽然闭上了双眸。“我也不清楚为什么。”

“元宝,其实我来这里之前就已经疯了,来这个世界之后,或许是因为魂格破碎,记忆很模糊,所以我清醒着。可是我发现自己已经没法感受喜怒哀乐了,只是遇上了,习惯在引导我该做出什么表情和反应。”

“莎姐帮我重塑魂格后,一切也都恢复如初。现在的我,更加分不清真假。”

云逍借着月霞湾美景带来的罕有的心灵平静,向元宝坦白了自己的情况。

他在怕,他怕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临死前的一场梦。现实也确实如此,云逍就算被清风寨的众人爱着,可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云逍现在就像一段程序,受到别人帮助,他会回报;和朋友重聚,他会带上微笑;有寨民在他面前生老病死,他会跟着沉默,露出哀伤…

可只有云逍自己知道,他现在不过就是前世录好的一段程序,所有的表现都是反应,而不是有感而发。

就连初到此界,定下的两个目标,也是想活得精彩,而弥补上辈子的空洞。

而当他真的给了清风寨长生法,成功做出凡人也能用的傀具枪械,让清风寨彻底成为一方军阀。云逍也不知道,到那个时候,他又该何去何从,又真的能感受到遗憾弥补的充实感吗?

他想感受喜悦,而不是靠着以往的经验去强颜欢笑,像是戴了一副面具。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敢面对蚩璃的爱意。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跳出‘程序’去逃避,按照前世的习惯,面对这样优秀的女孩儿的倾慕,云逍应该已经坠入爱河了。

可云逍不想辜负蚩璃,他不想蚩璃和一段程序,一个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去生活。

思及至此,云逍低头轻声呢喃着。“或许,我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月光下,云逍像一座孤立上千年的石像,看着天上的明月,眼中交织着复杂,既有重活一世的珍惜和庆幸,也有渴望着解脱的孤独和悲伤。

云逍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让他重活一世,却重置他对生活的感受能力。这到底是命运的恩赐还是惩罚?

一旁的元宝皱着眉头,他很想告诉云逍不是的,可他又不知道怎么描述。

元宝和云逍的契约,让他能或多或少的感受到云逍的心情。云逍这些年在秘境中和他们相处,很多时候都是真心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发现云逍有些嗜杀后却没有离开他。

忽然,金黄色的眼眸一亮,元宝说道:“老大,在你修复神魂的时候,莎姐就知道了你的情况。”

“你这种,在我们这里被称为魔魂。意为被某种执念纠缠,最后执念化魔的灵魂。”

“虽然小宝不知道你在你家那边的时候执着于何物,可据小宝所知,魔魂是存在不了多久的。”

“魔代表着极端,极端则是尽头,当生灵对某种执念的欲望达到了极端,便会入魔。任何事物的尽头都是最本质的‘律’,故魔又称为‘意律’。”

“意就是生灵的意欲,生灵的意识是万千意欲的集合体,入魔就是将自己所有都投身于某一种意。所以当生灵的意识全部转化为某一种意之后,它也将化作某种律,最终回归天地。”

“魔修,修的就是某一种或多种意欲,到最后也只是为了领悟其中的律,也就是法则。所有的魔修的禁忌便是彻底入魔。”

讲到这里,元宝已经成功的将云逍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这些可不是他胡诌的,身为上界仙兽的他,还真知道一些。

“所以啊!老大,你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啊!”

“莎姐最开始以为你的魂格是横渡界域的时候,被鸿宇界排斥而破碎的。现在看来,你的魂格很可能是之前就因入魔而碎。可你入魔碎魂后还能存活,不就证明了,你没有彻底入魔吗!”

“老大,你绝不是无情的邪魔,请相信我们之间的兄弟感应!”

云逍看着元宝的眼睛,看得元宝心口有些发慌。搞得好像他在哄骗云逍一样,虽然他说的话里有一些确实是自己推测的,可万一他猜对了呢?

顶着云逍满是怀疑的目光,元宝鼓起勇气,拍了拍云逍的肩膀。“好吧,宝爷我也不装了!”

“实不相瞒,宝爷我乃上界至高仙兽,浑身是宝!也因此才被他人谋害,坠入下界凡尘。”

“以宝爷的渊博见识,你云逍小子!绝对没问题!哈哈哈…哈哈…”

…场面有些尴尬,虽然最后云逍还是没有理睬元宝,可他的眼中的月光似乎更明亮了些。

翌日,清晨

云逍又来到了田玉香的咸鱼铺,今天铺子没开门,可云逍清晰的感知到了屋子里的二人。很明显,阿斌在等他。

一个闪身,云逍出现在了二人身前。两人此时正围坐在一起,阿斌紧紧的握着田玉香颤抖的手。

云逍笑道:“大姐,昨天收摊赶我走的时候不是挺霸气的嘛?怎么现在后知后觉?”

阿斌见到云逍,虽然也有些慌张,可他毕竟出自滨州岛,还在矿山帮修仙者开采灵石。田玉香就不一样了,平时大大咧咧习惯了,昨天见到云逍,发现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说话也很随和,莫名其妙就忽略了他是修仙者。昨晚和阿斌聊起来才想起仙人的可怕。

一大早,又听阿斌说仙人多半还会来,给她吓得不轻。误以为仙人要找她算账,可她没意识到,修仙者要是想找凡人的麻烦,她那屋棚怎么可能挡得住,又怎么会等到今天。

阿斌拉着田玉香站起身,朝着云逍鞠了一躬,“仙长莫怪,阿香没见过仙人。”

云逍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阿斌。

“龙族?你是半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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