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见陆晚音迟迟不开口,以为她是心生难过了。
当即便又装起了好人,“不过,只要你肯听从朕的吩咐,日后朕可赐婚,让你当皇叔身边的侧妃。”
陆晚音悄悄掐着掌心嫩肉,下意识垂眸望向自己略有些圆润的肚子,暗暗想着,我生来尊贵,绝不为人妾室。
她晓得皇帝是在收买人心,若是自己不应,只怕会出什么变故。
如今身处深宫,不得不妨。
索性假意顺从道,“为了腹中的孩儿,妾身自然听凭皇上吩咐。”
小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又轻描淡写宽慰了几句,便离开了咸阳宫。
等人一走,洗漱好的小婵就从角落里奔了出来,轻轻扑到陆晚音怀里,激动万分地道:“夫人!真的是夫人!奴婢还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夫人了!”
“小婵,那些人有没有拿你怎样?对你动刑了没有?有没有哪里受伤?后来毒发过没有?”陆晚音一口气问出很多问题,还忙上上下下检查小婵。
小婵眼含热泪,使劲摇头:“没有没有!一点伤都没受!夫人尽管放心,小婵嘴巴最严了,不该说的,半个字都不曾透露,大不了就是一个死!”
吓得陆晚音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轻斥道:“快呸呸呸,嘴里没个忌讳!什么死啊活啊的,以后不许再说了!”
“夫人不也说了?”小婵俏皮地吐了吐舌,“没有毒发。王爷临走前吩咐侍卫给了我足足五颗药丸呢。”
“那也不行。你把这个吃了。”
陆晚音把太后送来缓解她害喜之症的凝香丸拿了出来,态度强硬——地塞入了小婵的嘴里。
看着她把凝香丸吞下了肚,心里才总算松快了不少,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
“唔,夫人,这是什么东西啊?”小婵傻乎乎地问。
“救你命的好东西。”
陆晚音没有解释,凝香丸再如何好,再如何名贵,若是不能用在合适的地方,不过就是死物罢了。
小婵对她而言真的很重要,是她豁出命来,也要好好保护的人。
“那夫人,现在应该怎么办?”小婵长长叹了口气,秀气的小脸都皱成了苦瓜,无比惆怅地道,“这皇宫里守卫森严的,别说是咱们不会武功,就算是江湖高手,只怕也会被御前侍卫活活扎成马蜂窝。”
“好了,既来之则安之,何必这样苦恼?叹气又有何用,都把运气给叹走了。”
陆晚音笑了笑,伸手轻轻抚了抚小婵的脸,言语安抚道。
实则心里暗暗揪着。
她很确定,摄政王定然是来过咸阳宫,但却未现身一见,也不曾将她带走,只怕其中有什么隐情。
如今之计,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晚音略一思忖,又郑重其事地嘱咐小婵:“无论将来发生了什么,你必须得答应过,不到万不得已,一定要好好活着。”
小婵点了点头,满脸坚定。
咸阳宫有重兵把守,寻常人进不来,陆晚音也出不去。
还未至午时,皇后娘娘就率人来了。
此次同行的还有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陆晚音虽然不认得,但看这架势,以及皇后娘娘暗暗给自己使的眼色,当即就察言观色地上前拜道:“妾身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笑得一脸慈祥:“你就是皇后提及的那位姑娘罢?既有了身子,就快些起来,别拘着礼了。”
说着就示意身边的宫女看座。
陆晚音这才起身,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
太后亲热地握着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遭,才笑道:“皇后说得不错,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看来老十七这回是动了真心了,也好,他年岁早已不算小了,是时候娶一位贤内助操持着摄政王府。”
陆晚音佯装羞赧,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心知宫里的人各个都跟人精似的,万万不能马虎大意,否则只怕会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呢。
皇后娘娘从旁笑道:“摄政王相中的女子,那自然是万里挑一的美人了。”
只不过她说这话时,神情有些许僵硬。
已在来前就知晓面前这位明艳动人的美人,竟然就是传说中沛国公府的真正嫡女,也就是本该死在三个月前的陵阳县主!
这个消息简直石破天惊,皇后一时半会儿还有些难以置信。
此刻望着面前女子的脸,总有种看见才从池塘里爬出来的,湿漉漉的女鬼的错觉。
陆晚音故作柔顺地道:“太后和皇后娘娘谬赞了,妾身身份低微,承蒙摄政王不弃,这才得以陪在摄政王身边,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平安喜乐。”
“你倒是个性子软和的。”
太后暗暗有了几分计较,性格软的好拿捏,到时候利用起来也方便,若是个刚烈性子,少不得想法子狠狠磨磋磨磋。
可已经晓得陆晚音厉害的皇后,当即暗暗捏了把冷汗。
太后话锋一转,面色严厉道:“只不过你们也别都当哀家是老糊涂了!老十七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想出了这种损招,将你弄到身边来。若是传扬出去了,岂不是惹天下人耻笑?”
陆晚音心里暗暗冷笑,立马故作惶恐地往地上跪,柔声道:“太后息怒,此事说来话长,还容妾身向太后解释。”
“那你且讲讲看,哀家倒也想知道,你放着好好的县主不当,何必没名没分跟在摄政王身边?”太后道。
陆晚音这才言简意赅讲述了一遍。
并未隐瞒什么。
既然摄政王已经回京,又悄悄来过咸阳宫,只怕早就被太后找去问过话了,否则太后怎知自己是摄政王的女人?
眼下太后故意逼问,怕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呢。
柿子自然得捡软得捏了,如今的陆晚音,既是旁人手里的筹码,亦是案板上的鱼肉。
她心知肚明,为了自保,也为了保护腹中的胎儿以及小婵,必要时得暂收锋芒,忍气吞声,以图来日。